尚小楼几乎是拖着沈清川往人堆里挤, 沈清川被带的,差点就踉跄一步,摔倒。
“小楼, 小楼,咳咳...咳... ...”
一道寒风裹挟雪絮灌入沈清川的喉腔, 冰冷干燥的空气刺激他的呼吸道,害得他接二连三, 猛地咳嗽一阵子。
风雪迷了沈清川的眼, 不知道到是雪融化成水,还是呛咳, 咳得太厉害, 眼角沁出了泪水。
清隽美人脸颊腾起一层异常的病态潮红, 引人频频侧目, 可他的脸色也煞白得很,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闭目倒下。
尚小楼停下脚步, 看到沈清川这幅惨状,连忙伸手去拍拍沈清川的后背帮他顺气。
沈清川勉强缓过来一口气, 见到尚小楼一脸无措,像是犯错的小孩站在雪地里,懵懂知道做错事, 却不知该如何来弥补。
沈清川抿嘴勉强止住咳嗽, 为了不让尚小楼担心,硬是将闷咳堵在胸口, 见尚小楼一脸担忧,沈清川舒眉展笑,语气调侃,说道, “我没那么弱,又不是快死了,干嘛这般瞧... ...”
沈清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尚小楼就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檀黑眉眼略闪过几分阴狠,说道,“不准说那个字。”
尚小楼差点失去沈清川两次,一次是雨夜溺水,一次是寒冬坠海,凡是沈清川和死亡沾边的,哪怕是吐出一字。
尚小楼就心碎成齑粉,五脏六腑都似被烈火焚烧,恍若摧心剖肝,悲痛欲绝,而沈清川的病态更是让他焦炉,每时每刻都惶恐失去,没有比忍受你所珍爱的人要消失不见的事,更痛苦,更折磨。
因爱生怖,因爱生忧。
而从来没有人教过尚小楼去如何去爱人,他母亲不是名角,流落为最下流的流莺。在被尚大帅接回尚府之前,他见过人性最恶的一面,长相紧致的小孩,唯有凶狠得像头小兽才不会被指染,唯有用尽歹毒心计才能争夺一口饭。
沈清川对他是太美好的存在,太过纯真的亲情和友情、爱情,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太想抓住了这份美好了。
可沈清川就像是漂亮的蝴蝶,攥在手里太紧,脆弱的蝶翅会折毁,生命也会消散。
“对不起,哥哥。”尚小楼上前拥抱住沈清川,低声说道。
沈清川不解尚小楼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意志消沉,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懊悔,拍了拍尚小楼的后肩,安慰他说道,“没事。”
他示意尚小楼放开他,沈清川摊开手掌,说道,“呐,给你的小礼物,你这头长发不扎起来可惜了,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
细腻手掌摊开,一根打磨光滑的普通木簪子赫然躺在手心。
沈清川弯唇一笑,恍若春雨簌簌落下,筛落一地温柔,润物细无声,细致的温柔有时候更为致命。
沈清川不懂为何尚小楼看到一根木簪子,他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怔怔地似根木头望着自己。
沈清川以为尚小楼想起了什么,忙说道,“你是... ...记起了什么吗?”
尚小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沈清川怕尚小楼太失落,让他不用多想,说道,“因缘自有际会,你一时未想起,也不用太过忧心。”
沈清川带尚小楼去饭店吃臊子面,伙计手脚麻利,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沾满酱汁的肉沫浇在面条上,看起来很有食欲。
“你尝尝这家店的臊子面很出名,秋渡尝尝带我来这,今天我带你来... ...”沈清川眼睫被腾起的白雾遮掩,若隐若现,但仍然能感受他眼底的笑意。
莹莹如玉,像是皎洁天上月,映着雪光和人间烟火气,教人不敢看,又忍不住偷看一眼,是某位少年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