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是偏旧式的布置, 墙刷的粉白,挂着几幅水墨画,多为花木、鸟兽、青山绿水。地上搁着一张长长的金漆黑木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尊鎏金海兽纹博山炉,有白烟从隐秘的孔洞流出, 流到下面的贮水的圆盘,若海腾香蒸, 萦绕着仙山灵兽, 宛如传说中云雾盘绕的海上长生岛。
关泊雅身穿一件润蓝软绸的唐装,头发绑起来垂在左肩,松松散散,脸上没有着妆, 依旧美的雌雄莫辨, 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弯着腰,手执着一根紫毫笔, 在宣纸上作画。
彪壮的刀疤大汉走进来, 也不敢出,静静地杵在离桌子两米的位置,仿佛是一根木头。
待关泊雅落下最后一笔墨,他才上前,双手躬身递上几个账本, 恭敬地说道, “关爷, 这是这个月的账本。”
关泊雅抬起眼皮子,墨黑的眉峰,眼尾微微上吊, 双眼皮的折痕不深也不浅,瞳色比常人的深,美的有些肃杀之气。
他搁下笔到桌子上的圆墨石砚,移了两步,走到铜金盆子前,双手浸在水中,慢条斯理地洗去沾在手腕上的墨水。
刀疤大汉拿起木架子上的白色棉布,双手捧过去,递给关泊雅。
“关爷,津沽那边发来电报说,这个月庄子的钱收不回来,还赔了一些进去。”
关泊雅拿起装订好的账本,一页一页翻开来看,下巴颏儿微微抬起,说道,“收不回来?那周伟,我看是不用坐在粮庄大掌柜的位置了。”
刀疤壮汉不敢应,低着头。
关泊雅侧过身子看他,走到漆金木交椅上坐下,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你和周伟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是我从土匪窝子里拎出来的,为我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你和他算是异姓兄弟,亲同手足,莫非是觉得我这处罚太重了?”
刀疤壮汉粗着嗓子,身躯又压弯了几度,说道,“不敢,我们都是关爷您一手提□□的,您对我们恩重如山,要不是您,我们兄弟几人已经是土匪窝里的一滩烂泥。”
关泊雅盖上茶盖,视线掠过刀疤大汉的脸上,知道他说的不假,开口说道,“我待周伟不薄,津沽的粮庄我托给他去打理,知道这几年那头战火乱,粮食难收,可是这些都不是他偷偷抽取粮庄的资金,去和y国人开鸦片馆的理由。”
“他那一家老小,你派人安排好,津沽的生意我会另外派人。”关泊雅说道。
“是,关爷。”刀疤壮汉说道。
“关爷,北平那边又发来的电报,问你今年回不回去?”
“这事你不用理,下去吧。”关泊雅说道。
那刀疤大汉应了一是,就退下了。关泊雅走到书桌面前,画上的墨迹已经半干,正是上次沈清川在画室内,衣衫半褪的模样,露出的大片雪背白肩,压着朵朵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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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手里拿着那一卷画,摸了摸裤子口袋,装着那两枚定制的金戒指的小盒子,满心期待,他准备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今晚他订了位置,约好了泊雅小姐出来吃饭。
他走到租的房子那条大街,发现门前停着一辆福特轿车,有一个人在车门旁边,张望着。
沈清川眼尖一看,哎,那不是司机老王吗?
沈清川走过去,拍了拍司机老王的后背,说道,“老王,你怎么在这?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少爷啊,可算盼着你回来了,府里出事了,老爷要找你回去呢!”司机老王转过身子,一看沈清川,拍了拍大腿说道。
“是出了什么事?”沈清川见司机老王一脸急色,皱起眉头,家里是出了什么大事。
“哎,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上老爷接到了一通电报,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