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就要启程去浮花门了。或许青云大会。才是他真正认识南泽洲的开始。
红梅细雪,烛火幽微。
大概是跟谢识衣说起了那把伞,言卿闭眼修行时,思绪也忍不住回忆起了障城。
障城,不悔崖之审。外人眼中轰轰烈烈的天之骄子陨落,对当事人来说,其实也不寻常。
骄傲早就在四十九天孤寂的暗室被磋磨遗忘。恩义也在步漫长春水桃花路时悉数斩断。
是非对错任由旁人审断。
他们说他有罪,说他无罪,猜测他的脆弱绝望,等待他的卑微狼狈。可阴雨不歇的障城三月,谢识衣抬起头看天空时,只想要一把伞。
做那把伞的时候,谢识衣很安静,言卿也很安静。唯一响彻在天地间的,只有屋檐细雨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在细数往。
往如倥偬大梦,从天才到小偷,从云端到淤泥,从万人惊羡到街老鼠。为不属于自己的原罪,被强制折断羽翼,受尽颠倒折磨之苦。
真如一梦。
废了经脉被进幽绝之狱时,谢识衣小时候就受伤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幽绝之狱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往上是漆黑不会流动的水,蕴育着寒光冷气。历代罪人被打入这只有死路一条、在无休止的寂静和压抑中把自己逼疯。
谢识衣就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台阶上,脸色苍白垂着眼,看不清表,像一尊没有气的玉雕。
言卿那个时候已经可以控制风了,用风卷谢识衣额前的发,轻轻触他暗淡灰青的眼。
想了很久,很小声说:“谢识衣,我给讲故事怎?”
七七四十九天,言卿绞尽脑汁,抓耳挠腮,把自己听读的部故事讲了个遍。
到后面自己都迷糊了,想到哪儿讲到哪儿,不知道重没重复也不知道串没串。
甚至不知道谢识衣有没有听进去。
谢识衣就坐在青石上,双眼暗淡,听着他的声音、指却在墙壁上轻轻描摹着。苍白的指尖划潮湿漆黑的墙壁,一笔一划,像是蝴蝶轻轻掠断壁,安静温柔。
惊鸿十五年,从幽狱出去,审判那天,春水桃花的那条路下了场雨。谢识衣的眼睛还没完好,半半暗。轻雾蒙蒙的视野,只有条笔直往前的路,尽头通向哪他也看不清,结局会如何他也不知道。
那是他被揭穿身份沦为废人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
围观的人有很多。熟悉的,陌的。与他交好的,与他交恶的。去崇拜他的,去嫉妒他的。
道道视线交错在雨中。
言卿嘀咕道:“要是等下五大家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