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午后清凉无风。
颜乔乔看着公良瑾踏上木质长廊, 背对她,负手望天,心中不禁更加紧张。
人有些时候就很奇怪,明明问心无愧, 偏偏还是会心虚。
譬如此刻。
她的耳朵悄悄开始发红, 心头怦怦直撞。
殿下既然这么说, 那她一定是错喊了别人的名字。
就……好冤, 好气。心里分明就只装着殿下一个人,怎么就没管住嘴。
她恨恨地咬住自己不争气的下唇。
她究竟是喊了哪个杀千刀的名字?!
抬眸一看, 见公良瑾广袖微动,似要转身回来, 她赶紧亡羊补牢:“殿下!如果我真喊了谁的名字,那一定是我深恶痛绝之人!嗯,没错!”
公良瑾:“……”
额角一阵阵跳着疼。
“所以, 殿下,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身旁, 探出小半张脸,窥他神色,“我昨夜,究竟提到了哪个不得好死的家伙?”
公良瑾侧眸看她,目光凉凉,淡笑:“你说呢?”
颜乔乔:“……”
她觉得自己必须挣扎一下。
眼珠悄悄转过一圈,忽然急中生智,想起了一件事情。
“殿下殿下!”她双眼微亮, 兴奋地、邀功地道,“我知道了!”
公良瑾长眉微挑:“哦?”
“倘若,”她觑着他的眼色, 小小声道,“我提了姓韩的或者姓江的,那一定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公良瑾:“……”
笑容逐渐消失,他盯了她片刻,淡声问:“何事。”
颜乔乔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自己蒙得是对是错,只能悄悄对着手指,硬起头皮往下说:“昨夜殿下不是对漠北王说,他中的毒叫秋花凋,可致人中风,一旦发作无药可解么?”
“嗯。”
颜乔乔压低声线:“前世,就是因为韩致老狗中风,韩峥才提前上位的。”
她抿了抿唇,蹙眉回忆。
那时恰逢神啸入侵。
她与韩峥的关系处于一个奇怪的节点——
先前她把他收用过的软骨美人提为正经妾室,他恼羞成怒,跑到前线去打西梁人,一去便是小两月。回来时,恰好撞见韩荣那个好色纨绔强闯她的院子,韩峥大怒,摁住韩荣揍个半死,结果被偏心的韩致亲自打了二百军棍,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
韩峥养伤那个月,颜乔乔与他的关系倒是和缓了许多。她给他端药递水,扶他到院子里晒太阳,他给她说些战场上的趣事,一日一日过得平淡安宁。
他下了死命令,禁止任何人打扰。于是那一个月里,她一次也没听到多余的杂音,两个人相处,就像老朋友一样。
她曾想,那件事不如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指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没必要再闹得不愉快。
然后韩峥伤愈,神啸入侵。
颜乔乔焦急不已,终日劝他出兵。他一脸苦笑,说他这个世子做不了那么大的主。
颜乔乔倒也能理解,毕竟韩致刚把韩峥打成那样,他在家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当口,韩致忽然称病,甩手丢出王位——沉重的金帽子便这么扣在了韩峥头上。
颜乔乔十分惊喜,请韩峥速速出兵,不料韩峥却一味敷衍应付,推脱说大权仍在韩致手中,他什么也做不了。颜乔乔念叨得多了,他就满脸烦躁,径直摔门而去。
再后来,称病的韩致彻底一病不起,中风,完全失去自理能力。
韩峥从此独掌大权。当然,他仍然不肯出兵中原,而是与大西州境内的漠北军拉扯拖延。
这段日子来来回回的推拉、百般借口的敷衍,令颜乔乔彻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