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开启, 有风从庭院中吹出来。
被封印在院中的画面、声音和味道,齐齐涌出。
赤霞株的香气浓到刺鼻,艳丽、腐败。这是……花瓣糜烂在泥土中的味道。
颜乔乔恍了恍神, 一时竟未能分辨, 迎面扑来的声浪究竟是什么。
熟悉的噪音, 熟到几乎让人下意识地忽略它。
她迷茫地眨了下眼睛,脚步微微踉跄。
一双大手握住她的双肩, 帮助她站稳、跨过门槛。
落脚之时, 她仿佛被烫了一样, 飞快地跳开——脚下,是两朵破碎的赤霞花。
除了花瓣靡败的气味之外, 庭院中还充斥着极清新的浓郁木汁香。颜乔乔一直认为,这股气息是青草和树木受伤流血的味道。
她心爱的赤霞株,受了重创。
花枝被斩落遍地, 在它的伤口上, 悬挂了无数风铃, 密匝匝地摇晃。
她有些恍惚。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前世。
那一日她推开院门, 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旧日重现, 她清晰地体验到前世感受——错愕、迷茫、心疼、被“为你好”压抑在胸腔中的愤怒。
破败之际的花香味太过浓郁,令她有些呼吸困难。
她看见公良瑾重重一拂袖, 两扇院门在身后“砰”地阖上。
广袖下探出一只手,手掌一翻, 便有暗若深渊的冲击波如海啸一般, 轰然荡过整间庭院。
遍地落花扬起三尺,在半空微顿,木廊、屋舍隐隐一震。
“院中无人。”他敛下眸中杀机, 淡声说道。
颜乔乔轻轻点头,唇瓣抿了好几下,终于吐出一句话:“他们真坏。”
特意跑来诛她的心。
他垂眸看她,问:“从前便是这样?”
“嗯。”她微微一笑,“一模一样。”
她小心地绕开地上花瓣密聚的地方,一蹦一跳走向那棵陪了她许多年的赤霞株。
公良瑾薄唇微抿,静静看着她。
这株花被她养得极好,生机蓬勃,鲜活繁茂,花枝肆意生长。在清凉台远远望见这一簇红云,仿佛就像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她。
花像主人,倒是闻所未闻。
那些人,想毁了她么?
他抬眸,淡淡扫过满树风铃,眸色愈来愈冷。
颜乔乔忽然感觉庭院中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她抱了抱胳膊,穿过地上的花枝,来到树下。
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树干。
前些日子,她穿着被臭药包熏过的烫金大红袍回来抱它,它还曾嫌弃地往她头顶扔了根细细的枯枝。
“如今可好,”她轻声嘀咕,“你都没有花枝可以打我啦。”
她将脸颊贴上去,在灰褐色、微糙的树皮上轻轻地磨蹭。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颜乔乔正想回头,一双大手便覆住了她的肩。
他俯身靠近她,嗓音温和而低沉,在她耳畔道:“不要难过。想要什么,赵玉堇都可以给。”
见她在树下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得像一只失了巢的小鸟……他决定让赵玉堇再多活一日。
此刻,颜乔乔其实并没有哭。
她是很心疼她的赤霞株,但今生的她,拥有了太多前世不曾得到的东西。
比如殿下为她种在清凉台的小花苗,比如她抱了一路、最终死得其所的大金砖,比如她已悄悄认定的、今生唯一的夫君……赵玉堇。
韩峥想诛她的心,想她像前世那样黯然神伤,怎么可能?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这些不值钱的破烂风铃。
颜乔乔原想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