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拿巴立下汗马功劳。”
卡洛琳小姐侧了侧头:“你说米歇尔·内伊将军。”
塞耶斯医生迅速笑了一下:“您真是一位了解时事的女士,小姐。”
卡洛琳小姐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称赞而感到高兴。
站在环境近乎恶劣的监牢之中,卡洛琳小姐思索片刻,而后就从塞耶斯医生的话语中读到了应有的信息。
“你是说……”
她有些惊讶道:“抛开维尔福的虚假信息不讲,现在确实有人在酝酿着迎接拿破仑归来。”
“不是有人,小姐,是许多人。”
塞耶斯医生开口:“想要颠覆波旁王朝的人群之广超乎你的想象。”
黛菲娜知道塞耶斯医生说的没错。
距离百日王朝发生的时间越来越近,待到那时,拿破仑·波拿巴是在人民的迎接下回到法国的,将路易十八赶下王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眼下连巴黎都暗潮涌动,”他说,“拿破仑的名字重新回到了人们的日常谈论之中。莫雷尔先生的叔父曾经是波拿巴的战友,而我与诺瓦蒂埃伯爵有过几面之缘。在这样的前提下,纵然维尔福不是什么好东西,接到自称吉伦特党人撰写的密信——”
“仍然有那么几分真实的可能。”
“是我小瞧了维尔福,”塞耶斯医生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他会如此下作。”
别说是塞耶斯医生,连黛菲娜这个知道原著剧情的人也没料到啊。
谁又会想到,仅仅因为医生一句“我认识你的父亲”,就能让维尔福干脆利落地伪造密信,直接将其逼上死路呢。
卡洛琳小姐焦躁地抿了抿嘴唇,与她相识这么久,这还是黛菲娜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神态。
“实在不行,干脆将计就计,”她低声说,“我就把这件事写信告诉诺瓦蒂埃伯爵!”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小姐。”
塞耶斯医生却凝重地开口:“难道维尔福不曾料到,其中许多环节存在暴露的可能吗?”
卡洛琳小姐:“那——”
塞耶斯医生:“他深谙若是此事暴露,进而闹大,保王党就会心存警惕,路易十八会心存警惕,到时候真正能去做些什么的自由党人,就无法进行下一步行动。”
卡洛琳小姐:“……”
“所以为了保证拿破仑·波拿巴能再一次步入法国的陆地,我和爱德蒙只能保持沉默。”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黛菲娜不禁开口。
“总得做点什么的,”卡洛琳小姐附和,“我很担心维尔福会将高里奥先生牵扯进来。”
“是我一句话招惹了事端,责任由我来承担。”
“什么?”
“不能让这件事情继续扩大下去,”塞耶斯医生冷静说道,“我有办法,卡洛琳小姐,请你不要担心。”
“你有办法?”
塞耶斯医生没说话。
夜色之下他面色憔悴,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如往昔。纵然在这般糟糕的环境中,医生仍然长身玉立、脊背挺拔,好似身处监牢一事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打击。
“卡洛琳小姐,”他笑着问道,“你是如何说通看守放你进来的?”
卡洛琳小姐无声地攥了攥裙角。
良久之后她微微低着头,轻声开口:“我谎称是你的未婚妻,先生,从而换取了蕾妮小姐和监狱看守的同情。请原谅我以此冒犯你,但在非常时节,没什么比编造一个隐秘的关系更有效果。”
塞耶斯医生……一时没说上话来。
当卡洛琳小姐说出“你的未婚妻”一词时,青年的身形一顿,而后他便深深地盯着眼前这瘦削娇小的女士许久,直至她道出全部的解释。
片刻的沉默蔓延开来。
而后约翰·塞耶斯失笑出声。
这一回,他的笑声中终于不带勉强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