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是白天,身体健康的鬼舞辻无惨坐在窗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前不久还是多年卧病在床的人,从他的身上我感受不到孱弱的气息。
我尝试出声:“你……没事了?”
他的瞳孔看起来十分正常,但我没有办法判断这是否只是伪装。
长发乌黑如墨的青年看起来漂亮得如同盛放的牡丹,哪怕垂曳的衣服上染有斑驳血迹,看起来也只是为这个人添加了几分危险的艳色。
我意识到了不同在哪里。
那份熟悉的压迫感又回来了。
身体的本能告诉我,对面的生物可以轻易地掐断我的脖子,挖出我的心脏。
但将我救回来的正是他。
将我从黄泉拖回来的,不让我渡到彼岸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将我抱在怀里,慢慢地用手指梳理着我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尾,时不时捧起我的脸颊查看我脖颈处的伤势。
鬼舞辻无惨似乎觉得我十分脆弱,伤口不再渗血,但他用怀疑而仇视的目光注视着那里,阴冷的表情十分不喜,好像不肯舍弃人类身份的我也有一部分罪责一般。
可能是力量的差距过大,可能是觉得累了,我没有挣扎。
寝殿里安安静静,好像只有我和他在。
“……村子……”我艰涩地开口,“那个村子,怎么样了?”
鬼舞辻无惨动作微顿。
“烧了。”那个冷酷的声音说。
“……烧了?”我倏然抬起头,但鬼舞辻无惨不让我推开他。
“那个
侍女已经死了,没有人能确定她没有将那个药方传给别人。”鬼舞辻无惨的表情毫无怜悯,说出接下来的话时,红梅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描述再平常不过的见闻。
“如果村子里还潜伏着没有转换完全的鬼,一把火烧掉所有是最有效的做法。不管是活人,还是吃人的鬼,只要被烧焦之后还能动弹,就绑到阳光下,永诀后患。”
他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残忍地说:“难道你希望那些怪物去吃掉别人吗?”
“如果想要斩草除根,就得这么做,一时的怜悯只会招致无穷的祸患。”
鬼舞辻无惨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觉得我的心脏在不断下沉,下坠,仿佛要一直落到冰冷的海渊底部,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失去了温度,连耳边的声音都变得虚幻而遥远起来。
“那医师呢?”
我听见自己空落落地问。
鬼舞辻无惨停顿了一下。
“他不能留。”那个冷血的声音还在说着,“知道那个药方的人都不能活下来。”
“……但我也知道那个药方。”
我忽然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猛地推开无惨站了起来。他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来抓我,我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撑住门柱,转身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想去哪里,噩梦没有出口。
但我要将那个声音甩开,将呼唤着我的声音,远远地甩到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我感到脖子上的伤口渗出血来,血珠沿着衣袖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但我感觉不到疼,黯淡的视野映出曲折的长廊,白得耀眼的砂石地,遥远的天空在上方旋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迷宫。
“阿朝小姐?”
我听到温和的声音,熟悉的身影站在药堂边上,模糊的视野重新聚焦,倾斜的地面找到了平衡的支撑点。
“你怎么跑出来了?”
曾经倒在血泊里的人,好端端地出现在我眼前。
医师满脸关切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伸手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没死?”我轻轻地开口。
对面的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没死。”我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仰起头。
鬼舞辻无惨骗了我。
他骗我。
他没有杀掉医师,烧毁村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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