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痛吗?”
坐在我面前的小姑娘忍住眼泪点点头,紧张兮兮地盯着我托着她脚踝的手。
丁点大的小姑娘从山坡上摔下来崴到了脚,被父母送到我这里来时,右脚的脚踝已经又红又肿,轻轻一碰便疼得直掉眼泪。
我尽量放轻动作,还没碰到错位的骨头,小姑娘的眼中迅速积蓄起泪珠,似坠非坠地挂在眼眶里。
“……”
我微微松开手,那水汪汪的泪意又迅速退了下去。
“……缘一。”
被唤到名字的人非常自然地凑了过来。
“怎么了?”
我招招手:“你蹲下来点。”
缘一非常配合地矮下身子,日轮纹样的花牌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看到这个了吗?”我指指缘一的耳边,“漂不漂亮?”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容易被骗走注意力。
果不其然,小姑娘睁大眼睛,就像看到了漂亮的蝴蝶一样,下意识地朝着缘一伸出软乎乎的小手——
咔。我将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小姑娘愣住了,似乎都忘了喊疼。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软乎乎的小脸逐渐皱起,后知后觉地涌上泪意。眼看着她就要抽噎出声,我赶紧拉住缘一的袖子,将他拉到和我统一的战线上。
缘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低头看我,我无声地朝他比出口型:
「快,要举高高。」
继国缘一长得很高,和村民们在一起时,经常比别人高出小半个头来。
作为那只鹤立鸡群的鹤,他本人虽然话不多,不常笑,总是那副安安静静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能是身高的关系,他特别受村里的小孩子喜欢,还是那种有点害羞,有点尊敬的喜欢。
缘一不擅长拒绝人,村里的小孩子排着队要他举高高,他乖乖照做,脸上偏偏还没什么表情。不知情的人见到这副画面,估计还要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宗教祝福仪式,「让武士大人抱一抱,以后长命百岁」。
缘一将软乎乎的小姑娘举起来,举得高高的。小姑娘果然神奇地止住了眼泪,不再哭得一抽一抽。
小姑娘的父母来接她时,她还在咯咯地笑,要缘一
将她丢得高一点,丢得再高一点,是个光凭胆量日后就必定不可限量的孩子。
“再见,医师小姐。”小姑娘趴在她父亲的背上朝我们挥手,“再见,长得高高的大哥哥。”
我喜欢她脸上的笑容,纯粹明亮,会让我想到一些自己已经丢失的东西。
也许正是因为想要见到这样的笑容,带着类似于赎罪的心情,我才会在这些年间成为周游各国的医生。
虽然只是治疗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开一点止血化瘀的药,偶尔帮人看一看风寒之类的常见疾病,我终于有了可以称为目标的东西,每天一早睁开眼睛,就有了明确想要做的事。
小姑娘和她父母的身影远去了,我转头对缘一说:“她叫你大哥哥。”
缘一:“?”
我叹了口气:“而我呢,我早就不是大姐姐了。”
我经常会忘记自己的岁数,因为真实的出生年代过于遥远,我有时候会忘记跟自己的时间计较。
但我最近,似乎稍微开始多了那么一丝在意。虽然没有分去我的全部心神,但这份注意偶尔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刻忽然冒出来,带着我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情绪。
缘一的表情起了波澜,似乎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接我这话。
如果是以前,他可不会觉得苦恼,说明他这些年长进不少。不过,他永远学不会花言巧语,和圆滑这个词也沾不上关系。
于是他默默看着我,我也默默看着他。
半晌,我抬手往自己的腰间一比:“你曾经只有这么高。”
他轻轻蹙了一下眉。
“我早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