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林和沈玉寿提笔悬腕,一笔一划的写着《三字经》。
如今已入了冬,天气十分寒冷,写一刻钟就要停下搓手,不然指头都僵了。
李童生叫儿媳烧了一盆炭火端进来,炭火在这个时代也是奢侈品,乡下人一般直接烧柴取暖,就算李家这样的富裕户也是如此,只因二儿媳的产期在腊月,李童生才让二儿子买了两篓回来预备给唐氏做月子。
沾了未出世的孩子的光,书房里暖和不少。
写完最后的“戒之哉勤勉力”,第一项默写经典宣告结束。这时已是午时末刻,沈长林将笔搁下才感受到肚饿,肚子正一阵阵抗议。
沈玉寿写的慢一点,比沈长林晚两刻钟结束。
二人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结束后除了疲惫还有心理上的满足,吹着宣纸上未干的墨渍,沈长林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特别想学王婆自夸一句,写得好!
李童生捋着胡子也很满意,他们正是好动之年,就凭这份定力,便是有前途的:“净手吃饭吧。”
午饭早已做好,王氏特意开小灶做了小葱炒蛋和猪油拌饭,一直温在灶上,公爹一喊开饭就端了上来:“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答题,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煮面,敞开肚皮吃!”
“不行,不可多吃,五六分饱即可。”李童生皱着眉头,一边帮他们夹菜边解释:“吃撑了易困,困了精力便不集中,影响答题。”
说完微含怒意的批评王氏:“猪油拌饭太过油腻,容易积食,晚上煮点肉粥配小菜和鸡蛋羹吃。”
王氏可委屈坏了,出去同唐氏抱怨:“我好心办事倒遭嫌了。”
“爹这是着急,不是针对嫂子你。”唐氏开解道。
屋里沉浸在干饭中的沈长林很想说,他不怕积食。
平日猪油是得省着吃的,常用来炒菜的是质地不纯的菜籽油,油和油之间的区别可不小。
李童生嘱咐他们慢些吃,然后慢悠悠的边抿茶边道:“读书人的考试也是一门学问,县试府试也就罢了,虽要考五场,但是环境还不算不错,不怎么磨人,听说后面的乡试会试才叫难,除了要有学问,还得有策略,有好身体,上千学子要连考三天,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号间之内,夏日酷暑蚊虫叮咬,冬日苦寒难耐……不少人熬不住直接被抬出考场,甚至直接毙亡。”
老师说的津津有味,努力吃饭的学生也听的有趣,师生三人都没觉得有甚不对,是沈长林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们只是参加一次普普通通的县里考评,参加科举考试?这是他不曾想过的路。
这条路非常艰难。
纵观历史,寒门出身的举人进士似乎不少,但这个寒门是要打引号的,细究会发现他们的贫寒是与官宦阶层对比的贫寒,而非赤贫,挣扎在温饱线生存线上的人,不敢妄谈梦想。
沈长林吞下一大口猪油拌饭,眼眸微眯,但是梦是可以随便做的,反正不花银子。
不说科举做官,在这个以读书人为贵的年代,文化越高日子就会越好过,举人进士考不上,考个秀才开个书馆日子也能美滋滋。
师徒二人的想法产生了其妙的共鸣。
“先生请继续说,我们爱听!”
李童生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科举考试分为四级,第一级是童试,要考三次,分县试府试院试,过了县试府试的便可称童生,算是正经生员了,院试过了则可称秀才,成了秀才便不算白身,可以不纳税,见县官不拜,不受刑罚拷打,还能参加第二级乡试,乡试每三年一次在京师及省城举行。”
“乡试过了则是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第二年可入京参加会试,最终录取三百人为贡生,贡生均可参加殿试。”
说到这里李童生已满是向往,上了金銮宝殿就可面见天子:“殿试一甲三人,叫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则叫赐进士出身,剩下的统统是三甲叫赐同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