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住所,宿殃的脸色仍然不太好。
他将梅十三支到院子外面看守, 令莲九帮他收拾行囊, 并备水沐浴。
顾非敌看着宿殃,从他脸上的神情猜到什么, 找了下人不在的空隙,劝道:“你也不必迁怒花侍, 如今魔教毕竟还是教主为尊, 你的来历又……教主会派人跟着你, 也是情理之中。”
宿殃点点头, 却还是一脸郁闷:“我还以为我这个魔教圣子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得被人监视。”
顾非敌伸手搭在宿殃肩上,失笑道:“他是你的长辈, 比你在魔教多经营二十几年,你如何与他比?况且……就算是我身边的侍卫,也都是父亲派给我的,未必全都一心向着我。”
这话虽然没错,但宿殃还是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剧本中, 顾非敌与魔教圣子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一个是主角,一个是反派一号。至于老一辈的高手大能, 基本只活在对话与背景里。尤其是魔教教主, 别说势力了, 不过在剿灭魔教的时候露了一小下脸, 还立刻就被秒了。
哪像现在,他这位魔教圣子,竟然处处受人辖制。
难不成,这改编的剧本还真的能改成原著作者都不认识了的模样?
“虽然我不明白,但……”顾非敌扭头看着宿殃的双眼,说,“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向我倾诉。”
宿殃心道:别的事都可以向你倾诉,但关于这世界是虚构的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两人又简单商量了一下明日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西南的事,见天色已晚,便各自沐浴,回房休息。
当初在魔教禁地的石室内,时间感薄弱,宿殃又时常入定或昏睡,导致整个生物钟都乱了套。于是这天夜里,许久没有彻夜失眠的他,又睡不着了。
奇异的是,越是无法入眠,他的大脑就越活跃,里面杂七杂八的念头纷至迭来,让他更加静不下心。
无数担忧和幻想,车轱辘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时而上演你侬我侬的恋爱偶像剧,时而又上演你死我活的血腥武侠剧,随后变成腾云阁甩给他百万两白银让他离开顾非敌的狗血剧,最后,又演了一场顾非敌迫于家庭压力结婚生子,只能与他维持地下情的伦理剧……
宿殃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翻身起来,穿了衣服,拎着细剑走进院中,照例练剑静心。
练了几趟剑法,满院开得正好的绣菊被剑气斩得零落遍地。
一道轻微的门枢声响,院落偏房房门打开,顾非敌穿着一身天蓝衣衫,踏进如水倾泻的月光里。
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宿殃下意识问:“你怎么还没睡?”
顾非敌望着宿殃,轻声说:“……睡不着。”
宿殃轻咳一声,道:“外面这么冷,睡不着躺床上也挺好,出来干嘛?”
沉默片刻,顾非敌抬头看向天心,道:“……赏月。”
听到这个回答,宿殃没忍住笑出了声。
“赏月?”他笑问道,“赏月怎么能没有酒,你的酒呢?”
顾非敌看着宿殃,半晌,轻笑道:“在我面前。”
宿殃:……
……救、救命!
宿殃只觉得脸上耳朵一阵发烫,幸好夜色沉沉,脸红估计看不出来。
他强行端起魔教圣子几乎崩得看不见的架子,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呵,你想得倒美,本圣子可不是你的。”
顾非敌轻呼出一口气,悠然道:“无妨,我自醉便好。”
宿殃听得心脏一颤一颤的,下意识舔了舔唇,咽了口唾沫,道:“哦,那你醉着吧,我回去了。”
说着就转身要走。
顾非敌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笑道:“若你也睡不着,不如叫侍者温酒,我们一起赏月?”
对方都邀请了,宿殃自然不可能认怂,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