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曳烛光,那火苗投射的光照在了那穿着喜服的女人身上,看的暖洋洋的,可也只是看着而已,其实那火苗的光,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们先下去吧。”尔晴自己挑开了喜帕,朝着喜娘们温和的笑了一下。
那喜娘见她自己掀开喜帕,不由得一声惊呼:“少夫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她并未理她,而是缓缓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裳,她已经坐了大半夜了,那床上的一堆红枣和桂圆花生也已经硌了她大半夜了,硌得她心浮气躁。
她直接越过喜娘,朝着另一旁的几个丫鬟吩咐道:“少爷喝醉了,你们先替他随便梳洗梳洗。”然后她在转过头,似乎有些无奈的看着喜娘,轻声道:“嬷嬷,不是我不懂礼数,可如此情景,实在是……”
那喜娘纠结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富察少爷,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哪家新郎官会这么不小心,在洞房花烛夜,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
尔晴把那吉服喜衫与头面簪钗全卸了,那些金钗大大小小的铺满了整个桌子,琳琅满目,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着那些发簪,目含憧憬和贪恋,可是她心里却清楚的知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拥有这些东西。
正如那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那个看起来似乎喝醉了的男人,那个从今往后便是她夫君的男人。
也是她觊觎了八年,放在心里八年的男人。
她执起一把木梳,顺着自己的青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对比起今日一整天的浓妆艳服,顿觉舒爽了不少,她轻轻的叹了一声,将那满头的青丝只松松在胸前挽了一束。
轻轻的走到了床边,朝着那紧闭双眼的男子,叹道:“傅恒少爷,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你若是还未醉的不省人事,只盼你怜惜怜惜我,便往里头挪一挪。”
她的语气太过清淡,一点也没有新嫁娘的羞怯和嫁人的喜庆,反倒那声音里,“不小心”的透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毫不在乎。
傅恒紧闭着双眸,
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翻了个身,将脸对着那床里头的墙壁,只留了个宽厚的后背给尔晴
。
尔晴不由得垂眸浅笑,也跟着吹灭了蜡烛,躺在了他的身旁,她轻轻的掖了掖被子,也不动声色的学着他的模样,背对着他。
夜深人静,傅恒睁开了眼,只怔怔的看着床幔,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这满堂的红看起来喜庆极了,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他与璎珞是真的不可能了,往后他怕是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声既缱绻又动听的“少爷”了。
他的确在恨,在恨这世间的阴差阳错,在恨这岁月的蹉跎,魏璎珞啊,那个是他倾尽全力想用军功换来的女人呐,那个他这一辈子唯一一个想娶的女人呐,却是就这样错过了……
可是这一切同尔晴又有什么关系呢?若不是为了打消皇上的猜忌,他又岂会同意皇上的这次赐婚?这一切,关尔晴什么事?
她也是个好女孩,多年来在长春宫侍奉姐姐,鞠躬精粹,性子温顺,不骄不躁,就连姐姐也待她满口称赞。
她这样的女孩儿,应该是要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儿郎,而不是……被自己连累,其实在成婚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想着,要待她好一些,要敬重她一些,可是自己今日牵着她的手,在那大堂之上拜天地时,心中想的却还是璎珞。
那三拜,拜的他心如刀割,这叫他待会如何在面对那喜帕下的脸?
外头的蝉鸣了一声。
“尔晴,对不起。”
他静默许久,发现身后之人似乎睡着了,只好默默地又叹了口气,正欲闭上双眼时,身后终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我知你心里有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