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泛站在屋子里,看着面前摆放的金银财宝,一时间有些沉默。
“怎么了?”女子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依旧端庄得体,只是眼中的漫不经心暴露了她此时此刻不是很耐烦的态度。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顾泛说,“毕竟八年前,二夫人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把一大盘金银塞给我让我赶紧滚。只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当时他只觉得荒谬,连带着对二夫人的观感也不是太好。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回忆都带上了滤镜,竟有些怀念。
“哦?”大夫人的眉毛不自觉地微挑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这一回事,“那么这样看来,她是没有成功?”
“顾某自认这一生应当是没有什么财运的,自然是谢绝了二夫人的好意。”顾泛笑了笑。
面前的女子也跟着他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道暗光,几乎让顾泛想起了盘踞在暗处的毒蛇:“那么先生今日,是否也要拒绝我的好意呢?”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他喟叹一声,“顾某虽说是个穷书生,可向来知道不义之财取不得。先前二夫人所赠尚属是回籍路费,夫人这番赠礼,怕是顾某的买命钱罢。”
他轻拂过面前的金银,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有了毫无掩饰的厌恶:“夫人,这回又是什么毒呢,又或者是出府途中埋伏了几个杀手?您这样屡次三番地害人,夜半醒来之时,不会觉得害怕吗?”
话音未落,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有一个瞬间,顾泛觉得眼前的女子几乎想要用眼神来掐死他。
作恶多端的人在一切还隐于水面之下之时尚能保持一方表面上的体面,但一旦所犯的罪恶浮上了水面,便会彻底露出狰狞的面孔,想要掩盖这一切。
女子似是努力在压抑自己的不安和怒气,喝道:“顾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
“比起所谓言辞来顾某显然更惜命一点。”顾泛退后了一步,对她行了一个礼,“夫人,既然做了,就不能指望这个世界蒙上眼睛装作看不到,您好自为之。”
他刚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女子的冷笑:“把他给我抓起来。”
顾泛直接一脚踹上了一个不知何时自暗处冒头的仆役,角度精准,力道十足。
开玩笑,你顾哥哥以前可是校队的,顾泛一面心里想着,一面吐槽这具身体的弱不禁风——哪怕他已经很注意用饮食来改善体质了,打架的时候还是很力不从心。趁着其余的人忌惮他,一时没摸清他真正的武力值不敢上来的时候,他冷冷地说:“夫人,您真的要把这件事闹到老爷那里去么?”
女子走近了两步,露出一个妩媚又阴毒的笑容:“怎么会呢,顾先生是急病而亡,老爷又不通医术,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
得,死因都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泛看着她,语气里已经有一些悲哀:“夫人怕是不知道,老爷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这种情况下我死在您这儿,您真的觉得他还会相信顾某是急病而亡呢。现在老爷那里尚没有动静,夫人您可不要自己给自己下催命符。”
女子的身形似是晃了晃,只不过她仪态始终保持得太好,看不太明显,只有头上的珠翠颤了一下,发出叮当的轻响。
“你为了脱身,竟然想出这样的谎话来威胁我么?”
“您觉得我有必要骗您么?”顾泛有些无奈。
他甚至开始对杨安心怀不满,正是由于他的诸多顾虑,才导致了面前的女子如此的张狂。现在这一切都落到了他的头上,他简直像背了一口巨大的锅,敢怒不敢言。现如今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女子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就此安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杨安下定决心不顾脸面彻底把她从这个家丢出去,这话连二夫人都能理解,他相信精明如大夫人肯定不会想不通他的意思。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大夫人对他“信任”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