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分立成几派,争来吵去,无非是为了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几位皇子皆是一副哀恸的模样, 脸上的泪真真切切,恨不得随自己父皇去了才好。
只有顾悠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 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 他昨晚知道父皇驾崩, 哭了一整夜, 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不过却是再也哭不出来。
明王的确根基深厚, 朝中大臣近半数支持他,加上又是长子,根本无可辩驳。礼部尚书薛护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明王殿下德才兼备, 又是陛下长子, 由明王殿下即位, 再合适不过。”
越国公道:“此言差矣, 陛下从前偏爱贤王,满朝皆知,皇位自然是由贤王继承更合适。”
薛护冷笑道:“敢问越国公,贤王于江山社稷有何功绩, 明王殿下十五岁参政,破获大小贪污案十数起, 栗县赈灾一事,连陛下都曾夸赞过,更不要说,为抓捕前朝乱党,身受重伤……”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越国公挤兑得无话可说,顾贤脸色铁青,明王却是勾唇一笑,朝薛护使了个眼色。
薛护便走到叶岩柏身边,道:“叶相,既然众人已无异议,明王殿下又是众望所归,不如就由叶相起草即位诏书。”
叶岩柏嘴角一抽,正要推辞,却听内侍传道:“太后驾到——”
一道翡翠绣金百花屏风被宫人们搬到大殿之上,大内总管李贵搀着太后进了金銮殿,一列宫婢内侍随侍于身后,她在屏风后坐下,道:“众卿平身。”
见到太后驾临,明王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待看到七皇子面露得色,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却听太后道:“哀家一向不喜插手朝堂之事,只是昨夜……”她稍稍一顿,话语间难掩伤痛,缓缓说道:“昨夜,大邱的子民失去了国君,而哀家,也失去了至亲骨肉,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只是如今帝位空悬,朝局不安,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为了黎民百姓,也为了保全昔日太宗皇帝开创的基业,哀家不得不出这个面。”
她唤道:“李总管,宣读圣上遗诏。”
“遗诏”二字一出口,满朝哗然。晟王爷早不耐烦听他们争吵,闭着眼睛打瞌睡,此时已经鼾声震天,陆凛把他叫醒,道:“王爷,重头戏来了。”
晟王爷睁开一只眼往上瞅了瞅,然后打了个哈欠,道:“没趣,没趣,陆凛你小子最是没趣。”
陆凛但笑不语。
李贵领命,展开那道明黄的圣旨,刚读到“皇帝诏曰”,便被明王开口打断。
“且慢!敢问皇祖母,这封遗诏可是父皇亲笔所书?”
太后蹙眉问:“明王是在质疑哀家?”
明王道:“孙儿不敢,只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能传达父皇圣意固然是好,可若是当中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叫外人看笑话么。父皇的手迹,朝中不少大人都是认得的,不妨先查验一番,再行宣读不迟。”
他说得合情合理,许多大臣请奏附议。翡翠屏风后,太后苍老的面颊颤了颤,随即淡道:“不必查验了,谁都知道皇帝病重,无法握笔,因此这封遗诏乃是皇帝亲口所述,哀家代笔的。”
“那么敢问祖母,当时可有旁人在场。”
太后冷笑,道:“皇帝尸骨未寒,明王已经不把哀家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若是由你继承大统,不知宫里可还有哀家的容身之地。”
明王忙称不敢。
七皇子道:“大皇兄,皇祖母是父皇的生身母亲,难道还会作假不成,你千方百计阻拦宣诏,不知意欲何为?”
贤王此时也瞧出了猫腻,插嘴道:“本王倒觉得大皇兄说得合情合理,原本也不曾听说父皇留了什么遗诏,忽然冒出来,难免让人起疑。父皇养病期间,一直是皇后娘娘在旁照顾,到底有没有这道遗诏,不如请皇后娘娘前来,一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