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岸上时,顾悠小脸煞白,趴在河边干呕,只是小手仍旧紧紧扯着莫怀轩的衣袖,好似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
这沐芳河虽然不深,却淹死过不少人,宫闱内,总少不得上不来台面的腌臜事。顾悠从小就听宫里的人告诫,让他少去河边,水里的精怪会抓他做替死鬼,他方才呛了好几口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还活着,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到底年纪小,受到恶意的伤害难免觉得委屈,揉着眼睛小声地哭起来。白皙精致的瓜子脸被泪水打湿,微微上挑的眼角红通通的,既可怜,又出奇地漂亮。
莫怀轩被他扯着衣袖,走不开,便道:“殿下,已经安全了。”
顾悠泪眼婆娑地抬眸,待看清少年的脸,稍稍放松一些,呜咽地说:“是梦啊,还好是梦……”
莫怀轩皱眉,五殿下果真是个糊涂的,梦和现实都分不清。
叶重锦走上前,把自己外面的袄子解下来,披在他肩上,道:“衣服湿了,会着凉的。”
顾悠被这么小的娃娃瞧着,便不好意思哭了,这袄子虽然保暖,但他里外衣衫尽皆湿透,风一吹,还是冷得发颤。哆哆嗦嗦地扯了扯莫怀轩湿漉的衣袖,道:“我宫里,有衣服换的。”
莫怀轩垂眸看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好”。
叶重晖也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弟弟身上,道:“阿锦会着凉的。”
两人身量差别很大,叶重晖刚好合适的披风,罩在小奶娃身上,就像套了个大布罩子,叶重锦回头看了眼拖在地上的披风,噗嗤笑出声,却没说什么。他忽然觉得多个傻哥哥也并无坏处。
顾贤此时也恢复了理智,见到叶家两兄弟时,脸色微变,道:“原来是叶相家的两位公子,这小娃娃倒是生得漂亮,往日不曾见过,莫非是那位指给太子的叶小公子?”
叶重晖抬手向他见礼,道:“三殿下这话说得蹊跷,我弟弟是男孩,赐婚自然也就不算数了,殿下旧话重提,岂不是打皇上的脸。”
顾贤眯起眼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叶公子不必当真。”又瞥了眼一旁的莫怀轩,冷哼一声便走了。
莫怀安等人连忙跟上,刚出御花园,顾贤忽然回身一脚,莫怀安正被踹到小腿上,吃痛之下当场跪伏在地。
顾贤恨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方才是你推的顾悠。你自己蠢就算了,却险些连累本宫陪你受罚,白白担个残害幼弟的罪名,若不是你有个好庶弟,本宫现在就废了你!滚吧,今夜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
莫怀安冷汗淋漓,喏喏地退下,心里却把这笔账记在莫怀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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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离世后,顾悠仍然住在她生前所居住的庆和宫。庆宗帝的年号里有“庆”字,却毫不避讳地将这个字赐给了丽妃的住处,可见其生前的恩宠。只可惜她离世后,这庆和宫便与冷宫无异。
入了内殿,宫人们瞧见顾悠的模样,全都吓得不轻,太子前几日才吩咐下来,务必好生伺候五殿下,若是主子出了半点差错,庆和宫上上下下十几位宫人,全部要人头落地。
大宫女采娟慌忙迎上去,朝几人行了一礼,便拉着顾悠上下打量,低声追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这衣衫都湿透了,还能掉进沐芳河不成!”
顾悠怯怯地点头,却不敢说是被人推的,那宫女想发火又不敢,朝身后道:“采莲采荷,还不送殿下进去沐浴更衣,天这样冷,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顾悠道:“哥哥救了我,衣服湿了。”
采娟这才注意道一旁的莫怀轩也是衣衫尽湿,面露感激,福了福身,道:“多谢公子搭救,我们殿下素来贪玩,给公子添麻烦了,奴婢这就命人准备合身的衣衫,还请公子先和殿下进内殿沐浴,若是着凉便是罪过了。”
莫怀轩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