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伯父’。目光又有所避闪,她可记得徐静宜为人最是落落大方,就是她丈夫死在窑姐儿肚皮上,罗家的人去把尸体抬回来的那天。她也是直面所有人探询的目光,平平稳稳处理丈夫的后事。
这位徐家小姐……是不是对她父亲有点意思?她父亲长得也算清秀俊朗,而且也不老。
顾锦朝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觉得这事很正常。徐静宜要说真对顾德昭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只是一些好感。这样的事很平常,况且两人恪守礼节,连话都没说一句。
顾锦朝却对此事存了个心思。
第二天卯时刚过,新嫂嫂过来给纪吴氏奉茶。
陈暄穿着一件湘妃色喜相迎缎袄,梳着整齐油亮的凤尾髻,簪一对嵌玛瑙的梅花瓣金簪。端庄又秀丽。纪粲站在她旁边,虽说是成亲了,却显得局促不安的。等到要敬茶了,被婆子拉了一把才反应过来要跪下。
纪吴氏就笑了起来:“娶了媳妇了,怎么还像傻了一样!”
宋妈妈道:“四少爷这是高兴傻了!”
纪粲挠了挠头笑笑。他是有点高兴傻了,昨天还差点被安松淮灌翻过去。
陈暄作为新妇,不该她说话的时候不能插话,听到这话却是抿了嘴笑。锦朝看了陈暄一眼,前世她嫁到陈家的时候,陈暄已经嫁到纪家来了,她是从来没见过这个庶女的。不过陈二爷的夫人秦氏原是江南织造的嫡女,名门望族。教养庶女的手段很多,个个都乖得跟小猫一样。
纪吴氏先让纪粲出去,然后扶起陈暄,柔声问她:“你可还适应?”
陈暄声音轻柔:“回禀祖母,孙媳觉得一切都好。”
纪吴氏低声问宋氏,两人昨晚是否行房了。宋氏回了是,陈暄一张脸红得要滴血了。纪吴氏就笑她:“这有什么可羞的,咱们粲哥儿还等着你帮他生个大胖小子呢!你以后为人之妇,要懂得持家稳重,粲哥儿的饮食起居你多照顾些。有空便多去你二嫂那里走动,她经验比你足……粲哥儿房里两个通房丫头,都是一直在服药的。你好生争气,第一年就为我们粲哥儿生个小子,就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让宋妈妈拿了一个掐丝珐琅的盒子,里头放了一支嵌着红蓝宝石金满冠发簪,看那样子得有五两重,是个值钱的物件。
纪吴氏这也是要敲击一下新妇。女子嫁入夫家,最要紧的就是绵延子嗣。要是她两三年还不能有孕,纪粲那两个通房丫头就可以停药,诞下孩儿,甚至可以扶正为姨娘。
大户人家一向是如此。顾锦朝心中暗想,又听到外祖母叫自己的名字,拉她过去和陈暄说话:“这是你姑母的嫡长女,顾家的表妹。”
锦朝行礼问好,陈暄忙还礼道:“早闻表妹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儿。”
她早听自己的嬷嬷说过,这位顾家表妹是太夫人心尖上的人儿,一定要好好奉承着。
纪吴氏却皱了皱眉,顾锦朝那个名声实在差……陈暄未必是有意这样说,她不过是想奉承顾锦朝而已。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个不太聪明的。
锦朝让青蒲拿了自己装着一对金草虫头面,满池金挑心的簪子的锦盒,送给陈暄。
不一会儿,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姐、三表嫂都过来,要给新媳妇送礼了。
屋子里说话就热闹了起来。
锦朝想透口气,就从西次间里出来走走。却看到纪尧在抄手游廊上踟蹰。
她犹豫了片刻,就打算绕道回栖东泮。
纪尧却出声叫住她。
顾锦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转身微笑行礼问:“……二表哥有事?”
纪尧不说话,顾锦朝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
纪尧过了好久才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放到她手里:“你那只镯子给了淳哥儿……这是送给你的。”
顾锦朝掂量了一下,就猜出里头也应该是只镯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