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背到身后。
谢长嫣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
薄苏长睫颤了一下,习惯性地想掩饰,谢长嫣径直伸手拉过她的右臂。
灯光下,藏无可藏,薄苏右手的颤动清晰可见。
谢长嫣心口一跳,变了脸色,望向薄苏。
她知她这是犯病的症状。
薄苏有一刹那觉得难堪,分不清是怕看到母亲的担心、难过,还是怕看不到她的担心、难过,只看到她深浓的失望。
但静了几瞬,她还是攥紧左手,坦白说:“我最近在重新看心理医生。”
谢长嫣眸色沉了下来:“是压力太大了吗?”
她之前就发现她气色不好,但这段时间以来,看她状态挺好的,甚至与她的沟通都比过去的十来年多了不少,还以为她自己调整了过来,没事了。
薄苏应:“有一点。”
“工作上的?”
薄苏摇了摇头。
分明早已经下定好了决心,也已经比谁都清楚所谓的课题分离,所谓的不要被好学生心态绑架,但望着灯光下谢长嫣眼角浓
妆也掩不去的细纹,真的要说出会让她失望的话时,依旧觉得艰难。
好似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三十岁的她,而是八岁时没考满分没办法让刚刚在父亲那里受了委屈的母亲开心的自己、是十八岁时站在病床前充满了负罪感的沉重自我。
怕她失望,怕她难过。
觉得亏欠,觉得愧疚。
可有的话,迟早要说。
有的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她已经逃避太多年了。
她指甲陷入掌心,艰涩启唇:“不全是。”
“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压力。”
谢长嫣蹙眉疑惑。
薄苏问:“妈,如果我从头到尾,其实都不是你期待中的那种小孩,你会怎么样?”
她乌眸沉沉,迎着谢长嫣的目光。
谢长嫣愣住。
好一会儿,她说:“可你一直以来做得都很好啊。”
薄苏自重逢那次后,第一次在她面前红了眼圈,流露出了泪意。
她发现,她其实不是不委屈的。
她妈妈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一直在勉强自己,一直都不快乐吗?
可她问不出口,也说不出口。说出口像是指责,像是不懂事、不懂得体谅他人。
她已经习惯了不在人前显露脆弱、不给人增添麻烦。
因为谢长嫣也累。
她知道。
她努力冷静,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问谢长嫣:“如果我以后做得不好,达不到你的期待了呢?”
谢长嫣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可我觉得你可以做得到的。”
“妈……”薄苏嗓音里有隐隐的脆弱。
手抖得厉害。
谢长嫣心口发痛。
半晌,她松口:“我从始至终希望你优秀,也只是希望你能因此过得好,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太晚才明白,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如果不优秀也能过得好呢?世俗眼里的优秀总是永无止境的。”
“但优秀总能让你多一条退路。”
薄苏心力交瘁,也有些ptsd。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谢长嫣倒下前的那一场争吵。
谢长嫣有一套自己长久坚持的人生信条,她无法轻易改变。于是她愿意与她说真心话时的沟通,最终总会变成一场辩论、一场灾难。
她咬唇,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但左手握着颤抖的右手,她还是坚持说出了心底的声音:“可所谓的优秀现在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束缚。”
“可能无法达成的期待,也总像是一柄达摩克利斯剑,在折磨我。”
“折磨?”谢长嫣怔忡地反问。
薄苏没有回应她这一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