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对他客气得很。
“朕倒也不知,镇抚司狱何时是这种养人的地方了。”杨以恒冷哼道,“一个两个进去了,竟都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臣年少习武终日不敢懈怠,自是受得住地下监牢的严寒。”蔺获平静地说,“别人么……只需关进去,就已是煎熬。”
杨以恒目光一凛:“蔺获!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你想说什么!”
蔺获拱手道:“臣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杨以恒愤愤扬手,茶杯脱手直接砸至蔺获脚边。滚烫的茶水溅起,湿了蔺获半个裤腿。
薄布沾水紧贴着小腿皮肉,瞬间就烫红一片。蔺获一动不动,只恭顺的低头。
杨以恒咬着牙:“你们把他弄去哪里了?”
蔺获低头不答。
“说话!”
“臣不知。”
“不知是吧?”杨以恒眯起眼,“蔺获,你说你们这群朋友要是出事了,他会不会知道?”
蔺获抬起头,看向首座上面目扭曲的少年天子,依然道:“臣不知。”
“你们在北疆同生共死,你怎会不知?”杨以恒轻声说,“他那人贯来心软,最看不得有人因他受苦。”
“陛下既知道,又何必问我。”蔺获淡声答道,“云中殿下年幼丧父亲、少年丧母,唯余几个朋友,在他疾病难熬的时候愿意送上一壶热酒。若朋友因他出事,想来云中殿下定会自责不已。他或许会回来,也或许会恨不得自己死了。”
蔺获顿了顿,又说:“陛下,云中殿下在镇抚司狱时,可是一心求死的。”
杨以恒猛地一怔,脱口而出:“朕没想杀他!朕只是想……吓吓他。”
蔺获再次垂下了头。
杨以恒却根本不想看他了:“滚!”
“臣遵旨。”蔺获拱拱手,转身而去。
杨以恒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看蔺获一路走到天上明瓦之下,渐渐再也看不见了。
他抬眼看向恢复了平静的明瓦,心想:嘉哥你看起来似乎病了。
又想:你失了父亲,我也失去了。你没了母亲?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也没了。可你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愿意为你去死的朋友?我们才该是最亲密的人啊……
嘉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能感受对方的痛楚。只有我们才能互相取暖。
你怎么能……看向别人?
……
弘朝发生的一切,景长嘉一概不知,他的生活实在是忙得很。
一波波的能量涌入系统,系统又将一部分能量用于他的神经修复。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手已经变得无比灵活。于是他让家人给他带来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忙手头的工作。
鬼画符的本子写满了七八本,都得他自己亲自录入。计算思路已经卡了好些天,没人能够帮他,他也只能自己寻求突破。当年考大学,学的也不是数学,所以现在有一大堆的论文需要补看。
最重要的是,他想转去数学系,还想在开学之前出院。这些事情一桩桩的都得靠他自己解决,他着实没有一点空闲去想一个已然几个月不见,未来也有几十年见不到的故人。
杨恒对他哥在忙的事情充满了兴趣,以他的小脑瓜,实在是脑补不出他哥昏迷一年多,醒过来有什么事可忙。所以一见景长嘉开了电脑,就小狗一样的窜了过去。
“哥你要打什么!我帮你!”
“你搞不懂。”景长嘉翻开一本鬼画符,只扫了几眼,就手指如飞地开始输入。
“小看我。我也考到你高中了!”杨恒哼哼几声,偏着就要去看他哥屏幕。
这一看脑子就晕乎了:“这都是些啥啊?高数?”
“代数几何。”景长嘉随口解释道,“在非奇异射影代数簇上,任一霍奇类是上同调类的有理线性组合。”
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