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腾箱笼,折腾半天,穿上一件最时新的料子去到容山堂。
老夫人瞧见身着天青色长袍,器宇轩昂,如翩翩佳公子的幺子,愣是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慕月笙这个年纪这般打扮稀松平常,可偏偏怎么瞧怎么怪。
别说是弱冠之前,便是七八九岁的时候,慕月笙都不曾穿过艳色的衣裳。
这般鲜亮的着装,老夫人真担心慕月笙是撞了鬼。
慕月笙对众人的异色无动于衷,他这么做是有缘由的,上一辈子崔沁先爱上他,他怎么样她都是喜欢的,眼下崔沁还那般小,嫩枝儿似的,他若太老气便显得配不上她,再说了,她爹爹还在世,当父亲的定是乐意瞧见女儿女婿鲜活登对,他不愿给崔颢留下以势压人的印象。
对了,上一世崔沁不是说,崔颢喜欢陆云湛么?
陆云湛好像就是这般打扮。
慕月笙谋算地清清楚楚。
老夫人狠狠咽下了茶水,瞥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再换装来不及了,由着他吧。
一行人簇拥着老太太与慕月笙出了门。
地点约在城东的怡畅园,附近还有一马球场,不少浮浪子弟少男少女爱聚在此处打马球,林深树茂,花木繁多,景致幽静。
抵达怡畅园,老夫人先着甄姑姑领着慕月笙去花园里等候,她这头先寻了人家崔姑娘说话。她摸不准慕月笙心意真假,不敢托媒人上门,只悄悄与人家说,先见一面,倘若二人能看对眼,再行聘嫁之事,崔家很是赞同。
毕竟慕月笙是什么身份,万一人家看不上自个儿呢,岂不闹笑话?
怡畅园后廊外有一桃花苑,花红粉绿,浮香满天。
慕月笙单手搭在石桌上,眉目微敛,满院的桃粉映衬的他脸周似浮着淡淡的晕光,俊得不食人间烟火。
直到一穿着桃红腰裙外着雁落平沙宽衫的女子,款款从石径另一头走来,及近,朝他怯怯望了一眼,满目的爱恋遮掩不住,柔身福了福,“见过国公爷...”
慕月笙瞳仁猛缩,拳头捏得飒飒作响,沉着脸起身,“你是谁?”
“小女子北崔二房崔莹....”
慕月笙闭了闭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从脚底窜到眉心。
所以,这一世连救母亲的人也变了吗?
老天爷欺得他好苦呀。
慕月笙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便是半点耐心都没,顷刻转身离去,不给崔莹半点说话的机会,崔莹满目惊愕,泪水连连追着他而去。
却听见慕月笙在门口撞见了慕老夫人,愤懑质问,
“这里头的崔氏,真的是救您的那位崔姑娘吗?您真的没认错人?”
崔莹吓得捏紧了绣帕,身子紧贴着墙壁不敢吱声,神色更是慌乱不堪。
半年前她带着南崔家的沁妹妹去上香,沁妹妹救了一位老夫人,当时她认出那老夫人是朝华郡主,便动了些心思,故意将崔沁支开,前去与老夫人相见,让老夫人以为是她施以援手。
起先,她只想卖个人情给慕老夫人,今后些许能得老人家抬举,哪知抬举太过,竟是要将她嫁给慕月笙。
这泼天的富贵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北崔虽位列名门,与慕家这等顶级世家还相差甚远,她原是不敢来,可那是慕月笙呀,满朝闺秀挤破了脑袋都想嫁的慕月笙呀,由不得她不来见一面。
这下好了,被人识破了底细,反倒是丢了脸面。
这厢慕月笙是鼻子都气歪了,老夫人再三肯定是崔莹救了她,慕月笙无话可说,也不好斥责自己的母亲,只得将那悉心打扮的腰间玉带给一扯,置于一旁的阴沟里,气冲冲往回走。
哪知他沿着长廊折到另一头院落,隔着出墙的梨花枝儿,听见里头传来一清脆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