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牢房阴湿沉闷,充滞着难闻的霉味,黝黑的墙壁上辍着一盏微弱的烛灯,映着摇曳的灯火,希老夫人微睁着眼,
瞧见一白衣女子裙带飘飘立在栏外,一张素容未施粉黛,却沁着惊心动魄的柔艳。
已经有多少年未曾见过这个女儿?
老夫人晃了晃神,似乎是记不清了。
老夫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疲惫得仿佛卸去了一身重担,嗓音暗哑道,“你来啦...”
希玉灵倏忽冷笑,往前迈出一步,神色冰冷睨着她,
“你可知你们犯了什么罪?”
老夫人并未回她,而是从她言语间捕捉到了她那份复杂的快意,
“来看笑话的?”
希玉灵木着脸没应承她。
老夫人垂着眼用力呼吸了一口气,别过脸道,“左不过是贪污赋税....灵儿,当年的事,我知道你恨我,我这条老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没想过再活,只是荣王不能见死不救,你让他将你兄长等人救出去,有什么罪我来扛!”
希玉灵闻言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募的笑出了声,细脆的嗓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狰狞又阴冷,到了末尾只余几分悲凉,
“您看您,到了大理寺牢狱,还在发号施令,你真以为荣王无所不能?我告诉你,你们犯的是谋反的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不可能!”老夫人闻言双目骇然瞪大,原先佝偻的身子陡然间使出力气,拼命朝希玉灵爬来,再也没了刚刚的高高在上,眉目盛满了惊恐,
“玉灵,不可能的,你去求王爷,你告诉他,我们希家是清白的....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圣上会听他的话...快去啊,玉灵!”老夫人爬到希玉灵跟前,推搡着她的腿。
希玉灵纤细的身子被她推得如摇晃的风筝,她目光无神盯着前方的虚空,一动不动。
希老夫人见她面容凄冷,哑着嗓子求她道,
“灵儿,其实娘也是为了你好啊,那个崔颢整日吟诗作画,能有什么前途,你瞧瞧,你跟了荣王多风光,你是荣王妃,人人得伏在你脚下讨好你,你的儿子还是世子,未来的荣王爷....这些年希家也因你声势壮大......”
“是吗?”希玉灵唇角扯出几分冷笑,垂眸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见她面色土黄,头顶泛白,发丝稀疏寥落,已没有半点往日容光。
“当初我嫁给崔颢的时候,你不也说我傍上了京城名门,将来能提携希家子嗣吗?你不过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将我当做你求荣的工具,用我的身子换取希家荣华富贵....”
希老夫人嘴唇抽了抽,终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牢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希玉灵才吭声,“我来,是告诉你,将希家捉拿下狱的是当朝首辅慕月笙!”
“慕月笙?”老夫人惊愕地顺着木柱爬了起来,浑身的劲仿佛聚在了眉心,拧成一股绳,
“我们与慕月笙无冤无仇,他何故对希家下手?”
希玉灵哼出一声冷笑,“今年年初,他娶了沁儿为妻....”
老夫人闻言所有表情顷刻崩塌,面若死灰盯着希玉灵,那原先还算矍铄的双眸也沉于灰烬。
当年她使了手段逼迫崔颢与希玉灵和离,转身将希玉灵嫁给荣王。
如今崔沁利用慕月笙,以牙换牙。
慕月笙是什么人,老夫人身在江南不可能不知晓。
她下颚突突地颤抖着,嶙峋的手指紧紧扣住希玉灵,蓦地在她跟前跪了下来,灼泪也随之滑落,恳求道,
“那慕月笙一贯心狠手辣,他当初在江南杀得血流成河,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是举家不留一人,江南但凡服从他的,阖府上下丝毫未损,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