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修长的手落在白布一角,轻轻捏起,露出一点缝隙,飘出的异味使得那只手立即放下白布。
白布下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脸蛋也无法拯救他人糟糕的心情。
“她怎么了?”楚孤逸强忍捂鼻子的冲动,怀疑柳画鸢掉进过茅坑。
一扇在手,贺凉水面上清风拂过,叹道:“昨晚镇上发生一件怪事,数个女子同时染上怪病。她们白天嗜睡,午夜发疯,身上奇臭无比。柳画鸢不幸也染上了这种怪病。”
楚孤逸面色肃然,柳画鸢会成为“怪事”中的一员,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柳画鸢没发疯。”贺凉水补充,“最多精神了一点,想跳广场舞。”
“?”楚孤逸有时听不懂贺凉水的话,他选择略过,问,“贺先生现在要带她去就医?”
“郎中昨晚就来看过了。”
“怎么说?”
贺凉水摇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你能看出来吗?”
楚孤逸张开右手,隔着白布,以灵力试探柳画鸢经脉。
好一阵,贺凉水忍不住问:“怎么样?”
楚孤逸眼睫低垂,右手覆着一层微弱的灵力,中指将暝剑化成的细黑戒指似有嗡鸣之音,他眉峰渐渐蹙起:“……柳姑娘体内确实有东西,但并非邪祟。”
“不是邪祟,那是什么?”
“暂时无法探查。”以他金丹期的灵力试探凡人经脉脏腑,不可太过,否则难免造成损伤。楚孤逸收回手,又道:“我此次下山,正是奉师命追查此事,还望贺先生细细告知柳姑娘是何时出现这样的症状,具体表现为何,有何怪异举动。”
贺凉水刚要说话,出来一个伙计,唉声恳求:“公子,我求你们快走吧,别挡门口,客人都不敢来了。”
楚孤逸冷声问:“什么意思?”
贺凉水摊开扇子,“还能什么意思,柳画鸢身上有异味,昨夜接连几个女子发疯,整个梧桐镇闹得纷纷扬扬的。所以,我们被赶出来了。”
“岂有此理。”楚孤逸道,“让你们老板出来。”
不用去叫,云栖居老板就自动滚出来,脸上堆满谄笑:“楚公子,这真是个误会,我们从来没有赶过贺公子,是他自己要走的。”
楚孤逸以眼神询问贺凉水。
贺凉水淡淡道:“他是没赶我走,却要把柳画鸢丢出去,我总不能看她横尸街头吧?”
怎么说也是来自一个世界的老乡,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本就艰难,再被赶出去,没人陪着那简直一个大写的惨。
一起来的,自然一起走。
贺凉水忽然想到:“你付了几天的房钱?把剩下的要回来。”
老板麻溜地捧上银钱,“楚公子,贺公子,这房钱我都退了,只求你们不要怪罪,小本生意,我也是没办法啊。”
贺凉水只拿了该退的那部分,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话说得好听,云栖居不敢留柳画鸢,其他客栈更不敢冒险。贺凉水心知肚明,楚孤逸对此亦是了然,人情冷暖,禁不起太大考验。
楚孤逸道:“在镇子西边有个破落的碧云观,贺先生可愿暂时去那里落脚?”
“那是再好不过了。”贺凉水乐观道,“清静,没人说闲话,也不用受气。”
“……抱歉。”
贺凉水笑:“你怎么总是对我道歉,我长得像你债主?”
“……”
确实是个破落的道观,除了头顶那块“碧云观”牌匾,整个道观就没完整的地方。
杂草丛生,砖瓦破碎,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结满蛛网,三清像不是少了头就是缺了胳膊,只剩庞大的石身冰冷地俯视人间魑魅魍魉。
二宝三宝将担架放在门口,与楚孤逸一道进去清理,贺凉水就在门口看着呼呼大睡的柳画鸢,望着清晨的流云,心中隐隐生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