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阶放下筷子,笑道:“世伯,说实话走了这么多年,我对国内的事务也不怎么清楚。要说唯一还有点想法的,那就是教育这一块。”
徐阶感叹道:“是这样的,当初为了冲破理学桎梏,大力提倡心学。这在当时自然是无可厚非。可现在看起来,却是远远不足了。”
“我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合并到文科名下,另外我总结了西方的学问,提炼出一套哲学,这也是我和恩师讨论最多的东西,我打算在大明扩大理科和工科规模,压缩文科份额,然后增设哲学类科目,总而言之,要让咱们的学问更加贴近现实,学以致用。”
徐阶滔滔不断,讲了很多,严嵩也认认真真听着,还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可是在严嵩的眼里,这套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他给徐阶的选择,其实是故意试探。
不管是吏部,还是兵部,都是有资格冲击首辅的实权部门。
可是礼部却是万万不行。
也就是说,徐阶要先把礼部的板凳坐热了,然后才能入住吏部、兵部,等他积累足够力量,挑战首辅宝座,只怕要两三年之后了。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就算你徐阶再精明过人,也不免疏漏,只要有几件干的不好的事情,鼓噪起来,也能让徐阶吃不了兜着走。
严嵩很快有了盘算,嘴上却笑着道:“少湖啊,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我是最敬佩太师的学问,只可惜我对太师之学只是略懂皮毛。要想发扬光大,还要看你们这些太师门生才是。”
“既然这样,你就以武英殿大学士衔,兼任礼部尚书吧!”
徐阶不卑不亢,接下来这个职务,随后就是能议论,然后上奏监国,等朱载基批准,徐阶就走马上任。
一整套流程,波澜不惊,徐阶就当上了礼部尚书。
一条强龙,被困在礼部这个方寸之地,的确没什么可以骄傲的。
甚至原来准备归附到徐阶门下的人,也都犹豫了,这位这么还不如当年了?
徐阶倒是颇为淡定,每天早早去礼部,完全沉溺在一堆的琐事里面,不可自拔。总体上来说,就是个很勤奋的循吏。
严嵩暗暗观察,十天下来,他也有了结论,徐阶属于那种能力还在,但是被磨平了棱角的,或者说他原本的棱角就不多。
熬着吧,再过些年,真的把首辅位置传给他,也没什么要紧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突然,在一起御前会议上,徐阶突然道:“根据我清查历年的资料,发现我们的教育开支,越来越多集中在高等学堂上面。这和当年太师主张教育惠及平民,是严重不符的。”
“而且,教育经费,不算校舍建设这一块,都要比军费多一半以上。军费这边,采购了多少东西,一目了然。可学校呢?尤其是西山学堂等高等学府,有很多申请科研经费,钱给下去了,几年之后,就胡乱上报点东西,对付过去了,甚至干脆泥牛入海,没了下文!”
“我就是想知道,百姓的民脂民膏,能这么浪费吗?”徐阶掷地有声,“要想维护学堂声誉,维护大明的斯文元气,就必须彻查,对所有学者,都要严格要求。大明的文风不务实啊!”
徐阶的这一番重炮,轰得所有人晕乎乎的。
老徐啊,你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
本着尊师重教的原则,加上士农工商的传统,大明对学者始终保持很高的尊重。虽说没了原本士人超然的特权。但是他们地位高,收入高,受到的监督还少。
许多官员都私下里说,宁可去学堂任教,不愿意在朝中为官。
谁能料想,徐阶的第一炮,就对准了这帮文人,这也太狠了吧!
严嵩大为不悦,你徐阶开炮可以,但总要事先跟我讲一讲吧,就算你要拿学者开刀,也要问问我的看法,你能查到什么程度,能办到哪里……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