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赵氏到陈留已经有半个月了,最初的忐忑不安之后,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她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卖田卖屋得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路上,以及贿赂门官出城——早些时候她还有些心疼花了那许多,现在却只剩下了庆幸。
“听说了没,那边派人接管了县城,县令一家子都死了,说是什么通敌叛国的罪过,唉,这么想想,他也怪不容易的。”
“哼,你还同情他,若非他不作为,我们之前的日子怎么可能那么苦,你是外地来的不清楚,我可是本地人,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幸亏咱们跑得快,现在都没人能过来了,哎……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得来的皇位不正,有这种结果是必然的,哼,早点退位让出来或许没这么多天灾人祸。”
“嘘——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咱们又不归他管!”
“这倒也是……不说了,坊门开了,上工去。”
……
陈留这边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建立了里坊制,无特殊情况坊门都是每日定点开放,只用于居住,内有零星的酒馆饭铺用来方便大家生活,若是想买更多的,需得开了坊门后到东西市去买。
王赵氏做工的地方在南城附近,那是一家新建的作坊,专门织毛衣用的,招的都是女工,既可以领了材料回家去做,也留在作坊里,待到晚间下工的时候再走。
大多数人都是愿意留在作坊里的,南方空气湿冷,织毛衣又要手上灵巧,不好把屋子弄得太冷,所以东家给专门盘了火炕,烧得一屋子都暖暖和和的。
若是领了材料回家做,取暖就得用自家的柴火,不然就得冻着,这账好算得很,除非家里有离不开人的,不然谁也不愿意走。
况且留在作坊里,彼此间还能说说话,总比一个人埋头干活要热闹,尤其是像王赵氏这样初来乍到的,恨不得跟同个里坊里的邻居多熟络一些,也好日后能帮衬着照应一二。
王赵氏自幼手就巧,缝纫绣花都做得特别快,只这些年操劳下来手粗糙得很,不敢接那些细致活,怕把人家的料子给摸勾丝了。
之前光幕上教打毛衣的时候,王赵氏就学得认真,平针很快上手,勾花学得也很快,原以为就是多一门手艺,回头踅摸点线给自家人织两件,没料到过几日就有作坊招人,她得了信儿就赶忙来报名,一试就给留下了。
可惜,儿媳的手没她巧,只能在旁边的托儿所帮忙看孩子,虽也不是什么劳累活,终究吵吵闹闹的,不如她这边舒坦且拿的钱多。
那托儿所也是陈留独有的,据说是慕容姑娘提议的,考虑到招收女工可能孩子就没人管了,怕大家心里惦记,才出钱出地的开了这么个所在,专门帮着看孩子。
当然是收费的,每个孩子每天两文钱,午饭自带,若是能有在慕容家产业做工的凭证,则每天只收一文钱,对于做工的人而言这是解放了他们的生产力,非常划算。
王赵氏就将自家的两个孩子都送到了托儿所,横竖有儿媳在里忙碌,不会亏着自家孩子。
其实王赵氏原本是想要自家小女儿留家里带侄儿的,她们回家也好有个热饭热水,结果赶上慕容姑娘的女卫招人,那丫头一声不吭就跑去应征,还偏偏叫选上了,她也不好叫人不去,生怕惹恼了慕容姑娘不好在这边住下去。
好在女卫并不是叫她们就这么直愣愣上战场的,多是跟着学些东西,按照不同的天赋进行培养,府里管吃管喝,一年发四套新衣裳,每月还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倒是比给人去当小丫鬟赚得要多。
原本王赵氏还有顾虑,毕竟女儿和她跟儿媳都不同,是个尚未婚嫁的黄花闺女,怎好就这么抛头露面的在什么营里训练,整日里摸爬滚打弄一身土,往后可怎么说婆家。
可随着在陈留待的时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