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衾侧头望了窗头的弦月一眼,接着回头看向崔钰,眸光染了几分深意。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贵干,竟然深夜光临寒舍?”
崔钰闻言,笑意淡了下去。
裴衾此人的性子寡淡至极,又矜傲非常,逢人说话便是带了几分凌厉,可不会如此客气的跟她讲话。
崔钰很明显地听出了裴衾语气中的戏谑之意,怕是已经猜出了她的动机并不纯。
她如今虽然复位东宫,但是新皇对她忌惮非常,暗地里若有若无地打压着她的势力,崔钰的羽党早之前又被他拔除了一大半,应付起来自然没有那么轻巧。
所以她更加不能得罪这个手握兵权的裴衾。
心思千回百转,崔钰想明白这些道理,眉目间的神色更缓和了一些,她几步上前,半蹲在裴衾的榻侧,仰头望着他,道:
“今日九叔不是向孤讨要谢礼么?”
裴衾眉峰微挑,支着下颔,“怎么,你的护膝做好了?”
他的眸光一扫,落在了崔钰手中的一副皱巴巴且针脚线法都极其不成熟的护膝上。
即使裴衾见多识广,也不得不咂舌:这护膝做的可真是……
崔钰虽然将他的神色尽收入眼底,猜到他心中的腹诽,却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手心一摊,将护膝献宝一样展露在裴衾的眼底。
“这是我派人做的护膝,九叔您看您喜欢不?”
裴衾嗤笑了一声,慢悠悠道:“皇侄呀……虽然叔叔知道你穷,但你也不能这么吝——”
话说到这里,一停。
裴衾目光沉了一些,将崔钰的手捉了过来,垂眼看着她指尖的伤痕。
烛火华光下,那一双手嫩似柔荑,滑白如雪,捏笔的地方染上薄薄的茧子,其余皮肤皆是光洁腻玉。
可偏偏是这么纤长精致的手,十指指尖偏偏出现了许多针孔,还结着痂,细密的红褐令人揪心。
“怎么弄的?”
裴衾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唇畔扑出的热气灼灼烧在崔钰的指尖,她手一颤,作势收回,却被裴衾捏住了手。
接着不容置疑地纳入他宽厚的手心,摩挲了好一番。
“怎么弄的?”
裴衾难得有耐心,复问了第二遍。
崔钰唇间嗫嚅了一阵,杏子眼里似乎盈满了春光,朝露一般的鲜亮,“抓绣花针玩的时候刺伤的……”
裴衾“啧”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一点嫌弃,反倒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心责怪:“没事捏个绣花针玩什么。”
这个崔钰,说个谎都是错漏百出。
裴衾才不相信她的伤口是捏绣花针玩耍弄出来的,谁会不小心将自己的指尖扎成个马蜂窝一般?
估计这个护膝是她绣的吧。
还不愿意说,非称是自己派人做的。
啧。
这个皇侄子就是脸皮子薄。
算了,
不揭穿她了。
如是想了一番,裴衾低首,将崔钰手里攥着的护膝挑了过来,看了几遍,笑道:“绣得不错,这个礼物九叔甚是欢喜。”
听到裴衾的夸奖,崔钰的眉间一亮,眸中也有压抑不住的喜态,“是么?!皇叔叔喜欢就好,孤回去定会好好嘉赏绣护膝的人。”
裴衾笑意愈深。
他挑眉,睨着崔钰,“确实该——”
“好好嘉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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