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安荔浓也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千方百计让别人看到她的努力,让别人相信她值得。
值得更好的,值得被区别对待。
孤儿院,孩子那么多,钱却那么少,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孩子多,资金少,资源少,势必会不公平,会优胜劣汰。
其实,相对很多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他们已经很幸福了。因为院长妈妈尽力让他们能吃饱穿暖,健康长大。
但是,他们又会有很多不甘心。因为即使院长妈妈再努力再拼命也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能上学。
安荔浓一次次考第一,为的就是不被放弃。
后来被崔老先生资助,但安荔浓心底依然会不安,努力去表现自己的价值,让崔老先生觉得资助投资她值得。
现在的商周就像极了曾经的她,努力表现自己,努力证明自己。虽然年纪小,但他们都明白,想要不被放弃、抛弃就要有价值。
看着商周,安荔浓就好像看到了当年在孤儿院的自己。虽然崔老先生对她很好,很照顾,很关心,但她依然会害怕被放弃,所以拼尽全力的去表现。
崔老先生常劝她不要把自己绷得那么紧,要学会适当的放松。但她不敢。即使崔老先生对她再好,即使她喊崔老先生‘父亲’,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她心底的不安一直在。她怕自己稍稍放松就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害怕失去。
因为拥有的太少了。
一分一毫都舍不得失去。
看着商周,就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
这次夏收,商周瘦了一圈黑了一圈,但精神却很好,因为他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了他并不是吃白饭的,他能养活自己。
安国邦收养商周,不少人说他傻。养一个孩子多难?需要费多少粮食?需要付出多少?即使费心费力,最后还有可能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不是傻子是什么?
不少人在暗地里笑话商周,也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叫商周‘白眼狼’或者‘吃白饭’的。但是,夏收过后,大家都说安国邦有眼光,养了个能干的孩子,再也没有人说商周‘吃白饭’了。
因为商周的工分能抵得上半个大人了,足够养活他自己了。
安荔浓看着商周黝黑的脸,“其实,你黑比白更帅。”
“帅?”
“就是好看。”
商周笑了笑,“我是男孩子。”他只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吃白饭’的。以前,在爷爷家,继奶奶就常骂他是‘吃白饭’的。
因为他是‘吃白饭’的,所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统统不配。
家里难得买肉了?
他连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没有贡献。
来到石河村,即使安国邦对他很好,很照顾,和安荔浓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商周仍然会不安,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个夏收,他牟足了十二分的劲去干活。
一整天弯着腰收割,累得腰直不起来,他咬牙坚持,拿镰刀的手磨出一个个小泡泡,他红着眼挑破然后继续。
很累。
累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但他很明白,他没有叫苦喊累的资格,因为愿意把他捧在手心里心疼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小时候,他不过是走路摔着了,父母也心疼得眼眶发红,对着他摔伤的地方‘呼呼’。
但他们不在了。
累了,疼了,痛了,只能自己舔伤口。
所以,即使眼泪一再打转,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夏收结束后,商周脱了一层皮,也像脱胎换骨一般,从白净孱弱的小鸡仔变成了黑溜溜的小狼狗。
虽然更瘦,但精神也更好,商周很喜欢这种自力更生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长大了。
商周摸摸被晒破皮的脸,“男孩子就应该顶天立地。”
“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