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九月二十五日。
地点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 他上半身微躬前倾,肘部支在大腿上,下巴搁在十指交叠的手上。
与面无表情、周身萦绕着就算是天底下最最读不懂空气的笨蛋、也会凭借求生本能远离的暗黑低气压的他, 共处一室的是病床上仍在昏迷的苍秋实, 以及玻璃的输液瓶里非生命体、所以能摒弃大魔王低气压影响的、保持匀速下滴的药液。
昨天他是在晏里时分救的人, 然后直接把濒死的苍秋实带到了医院里。
倒不是不信任家入硝子, 这么判断一是因为高专距离相良地区比医院更遥远,二是家入硝子这时候不一定有空,三是因为高专有“无关人员一律不得入内”的规则,咒力未经登记的人员进入会在第一时间引发警报。
他本来就是在和死神赛跑, 顽固守旧的腐朽分子什么时候教训都可以,没有必要非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浪费她重要且所剩不多的生命,转而和那些不可回收的垃圾们叽叽歪歪的。
连比起惯例更加厌烦鄙弃咒术界盘根错节的官僚主义都赶不及, 五条悟判断将她带着只要有钱和人脉一切好说的救死扶伤的私立医院里,是更好的抉择——毕竟, 术业有专攻,对吧?
症状包括但不限于石蒜中毒导致的, 出现的恶心、剧烈呕吐、腹痛腹泻、手足发冷、出血、肌肉痉挛、血压下降、呼吸困难、休克。
此外又因为掩埋物长期压迫胸部,使肋骨骨折,胸腔扩张不足吸入氧气不足, 静脉堵塞后栓子脱落堵塞了肺部的细小动脉。
……他再稍微晚一点赶到的话, 她就会因为呼吸中枢麻痹、或者缺氧而死亡。
妈的。
五条悟等在亮起红灯的手术室外。
妈的。
他现在后悔的不得了,没有直接下手。
操他妈的。
身为差点被害死的受害者就算有千般万种的不对, 也没有放过加害者集团的道理吧?“苍”也好,“赫”也罢,“茈”也无妨,一定要把四津村连带着他们脚底下祖祖辈辈一直生活的地皮地基一块儿炸上天, 要让他们用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方式死去。
但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又哪里都去不了。
因为他更加焦急地、迫切地、一秒都等不下去的是手术室的绿灯亮起之后,主刀医生能摘下口罩告诉他“一切很顺利,手术很成功”。
幸好手术的确很成功。
因为脱水很严重,所以应积极补液,保持电解质平衡及给予抗休克处理,术后可能会呕吐不能进食,所以需要给予糖盐水静滴。病人要卧床休息,早期饮食应为易消化的流质与半流质饮食……
医嘱听的从未如此认真——五条悟甚至还拿笔记下来了,记着注意要点的薄薄纸张被他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要知道他在学会反转术式自愈之前,无论是骨折也好,肚子破个大洞也好,都不妨碍他将医嘱左耳进右耳出、在伤势还未痊愈前就疯浪。
但这不代表五条悟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事实上,五条悟守在昏迷吸氧的苍秋实身旁,一边看着重症监护设备上实时显示的脉搏和血压,一边大脑疯狂地运作着。
四津人肯定是一个都不能落下的。
但是除了凶手,在背后出谋划策推波助澜的也一个都跑不掉。
甚至不必分清罪状轻重——每一个,都势必要让他们认识到人间即是活的地狱才行啊。
……也就是说,五条悟脑中正在谋划的是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的画面。
他从前并未特地学过刑罚拷问。
但是愤怒使人无师自通。
而就是在这个时刻,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