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imi牵着七海建人, 两个人在分神社的镜池边站定。
“这里是……”
七海建人盯着脚边、在千岁绿的月亮照耀下闪闪发亮的湖面,“你苏醒的地方附近……”
“小七海,你知道‘我’和读子那样的供奉之子, 与那些不需要的孩子的区别吗?”
粼粼波光之下, Akimi的侧脸蒙上了一层美丽奇诡的光翳。
“区别?你们是……”
七海建人不情愿地最终吐露出了这么一个词汇, “祭品?”
“没错。不需要的孩子们, 多半是因为饥荒年养不活,或者自身带有残疾,因为种种的原因,在秋分被‘送归’给了四目神, 就当做他们从来没有来到过。不是有这么一说吗?‘七岁之前皆为神之子’。”
“‘神之子’,而非‘人之子’吗……”
七海建人蹙眉,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说的倒是动听……‘七岁’,就是出于资源匮乏环境的古人, 对是否要养育一个小孩长大的考虑时间吧?如果所有生下来的孩子都去赡养,说不定最后反而会全部饿死……但不管理由再怎么正当, 这都是确凿的杀人行为。”
“真是坚定而温柔的心啊,小七海,”
闻言, Akimi赞叹了他一句, 连眉眼都越发柔和了些许,“如果是你的话, 应当也知道每一年于秋分举行的送归仪式是为了平息那些不被需要的孩子的怨恨与诅咒的吧。与那些中途被下定决心的大人抛弃的孩子们不同,供奉之子在这个不欢迎双胞胎的村子里,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在长月狩上被献祭而养大的。”
“……这样说起来, 如果是为了驱逐自作孽豢养出来的诅咒、祈求土地丰收、家宅安宁、子息繁荣昌盛……长月狩和送归仪式的职能不就重合了吗?”
七海建人觉察到了这点,提问道,“难道是侧重不同吗?”
“唉唉,不是的啊。七海啊,你看——”
Akimi抬起手臂,指向随风摇曳的彼岸花丛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扁形石块。
“——那些是,不需要的人们的碑。”
那面能显示四目神体内的核的过去的手镜,就是在镜池边某块石碑前发现的。
七海建人整理了一下记(情)忆(报):“毕竟,都说是不被需要的孩子、再葬在祖坟里会很奇怪,所以就埋葬在四目神社的神之庭院里……”
说到这里,七海建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这个奇异的、交叠了彼岸与此岸的虚幻世界,不同于从鸟居闯入四目神社的他们几人(生者),也不同于可以在神社里自由活动的田方忌子(亡灵),Akimi一开始的行动范围……偏偏被局限在这地下遍布了尸骸的彼岸花庭院中……!
“——”
他的心蓦然一跳,黄玉一般的眼瞳惊疑难定地望向了黑发的供奉之子。
“没错,正如你所言。呵呵,你看,多么有意思,此处乃四津禁地,除了秋分日,无人会来到这里,即使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创造新的杀孽,并且,四津人同时还恐惧着不需要的孩子们的怨恨与诅咒……”
可是,就像是没有觉察到他的惊惶与动摇一般,Akimi镇定自若地说着,“可见,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所谓‘送归四目神的身边’——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小七海,通往这彼岸花庭院的唯一通道的地点——”
“……分神社。”
七海建人喃喃道,“供奉的……除四目神之外的……‘神’?”
“对。分神社。大多数相良人都不知道,只有掌控这片地区政治、宗教、经济的三家内部明了,啊,对了,在卷轴上应当也是有所记载的。”
她的脚边是镜池,那是一个比看起来、比想象中都要来的深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