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被送去了医院,大夫说幸亏送来的早,否则人都要烧糊涂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医生面色严肃,“你们家大人在哪儿?”
裴向阳知道医生问的是贺笙的监护人,但是想到一身酒气的贺江,还有书里切下贺笙一根手指的养母,裴向阳就觉得有些害怕。
刚刚送他们来的大人害怕惹到麻烦,放下人就走了。裴向阳只能用医院的座机给自己家打电话,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裴向阳又给陈望水家打了电话,电话接通,裴向阳结结巴巴地和他说了一下情况,想到方雅兰回家时疲倦的神情,裴向阳恳切嘱咐道,“陈、陈叔,你先、先别告诉、诉我妈妈。”
放下电话,裴向阳走回诊疗室,看见好几个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上。
“什么人能对这么大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
“这些伤看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主任,要不要报警啊。”
“先等家长来吧。”
裴向阳的心里“咯噔”一跳,他探进脑袋,透过缝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贺笙,光裸的皮肤伤痕交错。
原本贺笙哪怕是在最炎热的天气也穿着长袖,长袖很好的掩盖住了他胳膊上的伤口。最严重的还是他的身上,旧的伤口已经结疤,旧伤之上是新伤,能看出明显的鞭痕。肚子上有一道特别长的淤青,看上去像是刚被人用皮鞋踹出来的。仔细看,他的大腿内侧不仅有被手指抓出来的掐痕,还有细细密密的针脚留下的痕迹。
裴向阳只是看一眼,整个人就被震得说不出话了,他脑袋里空空一片,眼泪却不受控地流下来。
贺笙真实遭遇过的事情,远比书上轻飘飘的一行字来得震撼。
原来那时候他碰到贺笙的时候,他是痛的抽气。
医生护士又去忙了,裴向阳坐在床边上陪着贺笙。
好心的护士姐姐给贺笙弄来了一套小孩的衣服换了,换长袖的时候,贺笙背后的一块没有结痂的皮肉都被粘在了衣服上。裴向阳别过头,咬住胳膊,控制住自己不哭的太伤心。
半个小时后,陈望水风风火火赶到了医院。
“阳阳,阳阳你怎么了?”
裴向阳摇头,“我、我没事,不、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
给贺笙看病的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姓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颇有威严,她看向老陈的目光十分不善,“你就是孩子家长。”
陈望水说,“我是他们家邻居。”
“邻居,邻居来干嘛,这么大的事儿得让监护人来。”医生态度强硬,“这事儿不好解决,赶紧叫人来。”
陈望水懵了一瞬,还是看到病房里躺着的贺笙才回过味来,“大夫你误会了,那不是我们家孩子,这个才是。”
骆医生眉头一拧,“不是你们家孩子你来干嘛。”
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病床上的贺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我们家没人。”
这句话说出口,好像有两层意思,一层字面上,一层是说这个孩子可能是个孤儿。
突然的境况让医生护士也有点发懵,骆医生弯下腰,语调轻柔地安慰着贺笙,“别怕孩子,这里是医院,这里很安全。谁打得你,你告诉我们,我们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贺笙听到这些话,心底冷笑一声。他面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明明只有几岁,却已经冷的像一坨冰了。
医生护士见这孩子怎么也不肯开口,也没了办法。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各自忙去,陈望水去楼下补交费用。
裴向阳独自一人坐在贺笙身边,九岁的孩子睁眼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神色非常麻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向阳想去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加上他说话结巴,他说的艰难,听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