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光亮的早, 卯时分,天际灰暗, 一线鱼肚白跃出东方,于薄暮之中带出微末曦光。
浓密长卷的睫羽轻轻动了动,姜琴娘猛地睁眼:“不要!”
她坐将起来,浑身了冷汗涔涔,细软的青丝沾染上额头, 蜿蜒至雪白的脖颈,最后没入衣领里头, 引人遐想。
“醒了?”趴床沿边的楚辞听闻动静, 慵懒睁眼,狭长的星目还带着惺忪,似乎不太清醒, 他单手撑着头, 目光迷蒙地看着姜琴娘。
姜琴娘眨了眨眼:“先生?”
“嗯。”从鼻腔中低低应了声, 磁性又蛊惑。
姜琴娘一下抓紧了薄衾,想起了此前的事, 她颤着睫毛, 轻轻挪了挪双腿, 没感觉到身体有异样,适才松了口气。
仿佛瞧出姜琴娘所想, 楚辞揉了揉额角, 让自己清醒些道:“苏武给你下了媚O药, 我让赤朱拿了冰块帮你捱过药性, 之后两三天你可能会四肢无力,多休息。”
昨晚那种绝望到无以复加的心情,此时仍旧历历在目,姜琴娘白着脸问:“苏武人呢?”
楚辞道:“我绑了扔偏房里头,等你醒过来再处理。”
他顿了顿又说:“琴娘,有我在不用害怕。”
说着屈指挑过她下颌的细发,动作温柔地帮她理到耳后:“苏武是生还是死,都可以的,我保管做的天衣无缝,谁都不晓得。”
他声音轻,像是鸽子咕噜飞过后飘下的浮羽,可话里头的意思,却叫人胆颤心惊。
姜琴娘睁大了眸子看他,黑亮的眼瞳里头映出两个小小楚辞,面容清隽俊美,眉心那一线竖红纹,竟是有一种妖异的味道。
“我……我……”她抖着艳丽红唇,眼底尽是无措的茫然。
楚辞叹息一声,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不要担心,也不要有顾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想法。”
姜琴娘抬眼,眼梢生出薄红,浸出水雾,既是委屈又可怜。
“逐他出苏府!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
楚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到底女人还是更心软一些,楚辞叹喟道:“我会帮你善后处理好,不留痕迹,你再睡会。”
姜琴娘往薄衾里缩了缩,见楚辞起身,似乎要离开,她心里莫名一慌,连忙拽住他袖角。
楚辞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姜琴娘反应过来,她呐呐松手,掩下睫羽,抿着红唇没有说话。
楚辞福至心灵,瞬间明了,他轻笑了声,从袖袋里掏出一食指长短的木头小人,那小人身穿甲胄,手持长剑,背负弓O弩,很有一番沙场战神的气势。
“这是机关人,给你玩耍,”他将木头小人塞姜琴娘手里,给她做示范,“这样扭一下脑袋,机关人手里的这个长剑就会像暗器一样飞出去,一样能伤人的。”
姜琴娘好奇地看着机关人,分明像是小孩儿玩耍的东西,可却又不一样。
“你拿着防身。”他眼底有笑意,像是初春消融的汩汩春溪,缓缓流淌,暖人心房。
姜琴娘捏着机关人,瞅着楚辞走去外间处理苏武,她才收回目光。
她将机关人放在软枕边,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又拿手指头轻轻戳了戳。
红艳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那机关人仿佛真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她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安定了。
楚辞是如何处理苏武的,姜琴娘并不知道,只是从那天起,三房的人再也没有在苏府出现过,仿佛一夜之间,三房上下人影无踪,再整个安仁县都见不着。
古氏那边,姜琴娘将分家的结果和三房出走的事支会了声,旁的并未多提。
老夫人古氏默默点了点头,如今苏家是姜琴娘当家,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唯一的要求,便是苏家能安然渡过这一劫就好。
隔日,姜琴娘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