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摸了摸脑壳,扯起嘴角。
这个张士元,还真是够滑头啊。
刚才自然是他有意将张秉一那个二愣子放走。
五百年死宅人生里,他和龙虎山却没少打过交道。
天师府一门,除了张秉一这个异数外,其余姓张的,都是一群老奸巨滑的家伙。
尤其是那个比他还宅的前几代天士,人称老天师的张高。
不过奸滑归奸滑,姓张的还是挺识时务,也远比外头的那些货拎得清。
所以和他私交还算是过得去。
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张秉一这二愣子跑他这儿瞎闹,收他一张宝图的赔偿费用已经足够了,没必要不依不饶。
走就走吧,省得还要他多费手脚。
张高那老怪物且不说,张家还藏着的几个老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陈亦也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
想着,就把这姓张的一家子给撇到一边去。
张秉一若是知道他这般想法,恐怕得吐几口血。
寺外。
“他天师府既然怕事,我等也不需求他!”
素衣老者邓有功整理了有点懵的心情,又环顾周围,高声道:“玄静先生,空海神僧,还请二位主持大局,给出个章程,这三个孽障,要如何处置?”
“还有,空海神僧,听闻这金山寺住持,是密印禅寺灵佑禅师的关门弟子,不知是否有此事?”
他们这些人兴师动众,齐聚于此。
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要抓这两个小小的妖怪,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哪怕他们都有着不凡的修为法力,在他们眼中,却也不过如此。
今日种种,既是谋算,也是顺其自然。
功德,龙华仙会,只是其一,或者说是个引子。
除此之外,还有日益强盛的大唐,已经到了对天下修行宗门产生了压迫、威胁的程度。
若只是如此,慑于在大唐极盛之威,大唐朝廷也未敢一味压迫,多有拉拢安抚之举,他们倒也还能忍让一二。
但错就错在,人皇反天之心,昭然若揭。
他们苦苦修道念佛,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了道升仙,成佛作祖,做逍遥神仙?
你把天反了,俺们上哪里做神仙去?
更何况,没有几个人认为人间有能力反天。
如此倒行逆施,最终只会引得上天震怒,人间生灵涂炭。
他们所要做的,是要拨乱反正!
今日之行,只是天下正道宗门给大唐,给人皇发出的一个信号,一个警示!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彼此间自欺欺人的说法。
实际上,就是要联合起来,逼迫大唐妥协。
那位相貌清雅的玄静先生行是看了看下方白蛇一眼,心下一叹,便收回目光,看向旁边那位面如满月的空海神僧。
自然是想要先看他如何应对。
“阿弥陀佛……”
空海神僧低诵了一声佛号,神色一苦,眉眼在一轮满月上皱成了一团。
“贫僧来此,只不过是奉家师之命,给法海师弟带来一句话。”
玄静先生当即道:“哦?既如此,神僧先请。”
邓有功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他虽不愿,但刚刚才得罪了张洞虚,心中已有悔意,也不敢再得罪两大宗门。
空海神僧便站了出来,朝着金山寺扬声道:“法海师弟,你我久不相见,怎的竟不愿出来见上为兄一面吗?”
寺中,陈亦微微抬起眼皮。
他现在就法海,自然认得这个空海和尚。
灵佑座下有三大弟子,其中大弟子慧寂,实则与灵佑亦师亦友,佛法道行极为精深。
承法于灵佑,后登堂奥,得传心印,出走仰山,别开一脉,是为仰宗。
便是如今的栖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