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掉,露出并不算深的伤口,屏息盯着郎中的动作,生怕从他脸上看到半分不好的神色。
检查了一番后,那人啧啧称奇:“这毒实在狠辣,幸好只是擦伤,剂量尚不至于令人片刻毙命,而且处理及时得当,这条命暂且是保住了。但夫人心里还是要有个设想,尊夫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且三焦调适,气脉平均,行入于经,化而为血,灌溉周身,因而体内的毒素至少也要十五日余一个周期方能清个大概。”
殷子珮基本懂了:“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要躺几天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什么后遗症了,先生是此意罢?”
那年轻郎中点点头,伸手就要去将杨承安的亵裤褪下。
殷子珮悚然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郎中面前,大声质问:“你要作甚!”
对面这人也被吓得不轻:“夫人缘何如此激动?虽说无甚大碍,但伤口仍需上药,尊夫这几日最好莫要穿些贴身衣裤。”
殷子珮也诧异自己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但她仍是绷着脸:“是我过激了,还望您莫要与我计较。如何上药以及还有哪些事项需要留意的,您一并说与我听便可,夫君不喜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子,这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罢。”
杨承安那般自卑到高傲的一个人,怕是宁愿伤口溃烂也绝不想让外人看到那处伤疤。
上完药之后,殷子珮用温湿的手帕轻轻帮他擦拭头发与胸膛。杨承安那双总是不自觉会透露出凉薄与威压的眼睛紧阖,脸上也不再摆着一副讥讽的表情,此刻平静地躺在那里,俨然就是一个温和弱气的少年。
殷子珮擦着擦着不禁就笑了,小声嘟囔:“从小到大那么些年,还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呢。督公好大的威风,连我这个权力大过天的作者都要为您做小伏低。”
静默了一瞬,她低头在杨承安高挺的鼻子上印下一吻:“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身上加诸了那么多的苦难,让你变得浑身都是棱角。在能够和你亲自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希望我的爱能够包容这些棱角,让你渐渐地接纳自己。
大夫预料得很准,只消三日杨承安便醒了。
金乌渐渐西沉,暖橘色的光线铺洒在整座山上,住在山中这几日只觉得时光都比往常要慢些。
殷子珮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和收留他们的老夫妇唠嗑。老两口虽然年迈,但耳聪目明,身子还算硬朗,殷子珮讲话时甚至不用特意提高音量。
本来气氛十分闲适温馨,却突然听得屋内“嘭啪”一声,是瓷具被摔碎的声音。
殷子珮朝老两口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们继续待在院子里就行了,她一个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拉开木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茶壶水杯碎了一地,甚至还有湿漉漉的茶叶沾在木凳上,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被人摔碎的。
杨承安赤红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一字一句质问:“本督公的衣裳,是谁给换的?”
殷子珮对这种反应早有预料,她轻轻掩上门,仿佛没看到满地的狼藉,故作一副寻常淡然的样子:“我给你换的,没让第二个人经手。”
杨承安死死盯着她,身子在不断颤抖:“谁准你换的……你凭什么!”
几近癫狂的神情让殷子珮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扑上来掐死她,然后再拿把刀自刎。殷子珮不断安慰着自己:不慌不慌,他躺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有没有力气下床都不好说,也就是看着凶而已,纸老虎一个。
她面上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温和道:“凭你是我的男人,你整个人都是属于我的,身子自然也是。”
故作轻松地绕过那些破碎的器具,殷子珮翻出放在床底的草药想要掀开他的被子,“正好现在该换药了,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不知道你会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