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把奄奄一息的倒霉蛋掐醒的时候, 西魏的军营正好就乱了起来。
帐篷外有人扯着嗓子拼命嚷嚷着“敌袭”, 包扎到一半的壮汉闻声冲了出去, 就连胡子花白的老军医都带着布兜探出头查看情况,然后指挥着几名小兵把摆放伤员的担架一个个往外运。
洛宓从大开的门扉中看到了混乱的营地和漫天的箭矢, 破空声在耳畔接连响起, 她只觉胳膊一痒,一支白色羽正中小臂,箭头一折就落到了地上。
有了第一支就有第二支, 军医帐篷在转眼间就被飞驰的羽箭扎成了筛子, 无论是伤员、小兵还是军医都沦为了黄泉路上的枉死鬼。
坚硬无比的魔剑大人自然不会怕凡人的兵器, 某个差点被她捂死的家伙就不同了,一支擦着□□正好落在两腿之间的箭矢就能击破他所有的勇气。
为了阿花的生命着想,洛宓顺手沿着箭眼撕开了帐篷, 决定先把这名脆弱的凡人捞出去再看热闹。
此时的西魏军已经同夜袭的东魏军交上了手,洛老魔弯着腰像拖麻袋一样拖着男人, 竟然也没人顾得上管她,就这么一路混到了战场边缘,就在快要脱离险境的时候,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他在那儿!”
闻言猛一抬头, 她就看见不远处一名将军打扮的人正用手中的长/枪指着自己, 再一低头看看脸都快被泥土和草根糊死的男人, 不由感叹这都能认出来一定是真爱。
这么一愣神, 将军的枪尖就到了眼前, 就在她准备扔下阿花的“救命稻草”一展神威的时候, 闻声赶过来的李羽渊左手一挡枪杆,右手抓住洛宓的手腕,随着杨林的一声“闭眼!”,在烟雾四起时带着女孩向前一滚,然后拉着她钻进了树林。
把嘈杂的战斗和怒吼的将军一齐甩在身后,青年一路拉着她回到藏阿花的树丛才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皱着眉对她训道:“见了敌人也不躲,你在发什么呆?”
从来没被这么训过的洛宓闻言就是一愣,她下意识就想反驳这点小伎俩根本不算什么,却在看到对方认真的神情和袖子上因接枪而出现的擦痕时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或许是跑步的原因,李羽渊的掌心很烫,衬的手指一片冰凉,洛宓能从他黝黑的瞳仁里看到傻愣愣的自己,脸上罕见的带着茫然和不知所措。
“你……”她疑惑的张口,可惜后面的内容却连自己都没想好。
“我说,这时候卿卿我我就算了,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这个苦命的打手吗?”
扛着一个大男人的杨林一到集合地点就看到他俩这副沉默凝视的架势,顿觉的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顺手就将同样被辣到的男人扔到了地上。
身受重伤的无名氏被这么一摔伤势更是雪上加霜,只能抽搐着发出了痛呼。
被他俩这么一打岔,李羽渊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关心则乱,他立马放开了洛宓的手腕,露出了青年修长的手指在属于女子的皓腕上留下了通红的指痕。
洛宓看着自己的手腕,眨了眨眼,听着另外二人商议起了地上男人的来历。
“我摸到将军帐里,听到他们在找什么人,可惜刚说到关键对面就打过来了。”杨林踢了踢男子的腰部,从袖子里掏出了放丹药的小葫芦。
“东魏那边倒不像是真心要夜袭,”李羽渊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他们的箭矢并未点燃,显然并不想用火攻,似乎是在顾忌什么……”
“可他们的箭射的可够密的,要是凡人遇上必死无疑啊。”杨林一边往男人嘴里塞药,一边反驳道。
“那就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凡人,”一抖手腕,洛宓冷不丁的加入了讨论,“我听到有人在找‘会驭兽的东魏狗’,应该就是这个家伙了。”
“敢情还真是个兽医……”杨林嘴里嘟嘟囔囔,给男人翻了个个儿,然后猛的一拍后背,把那口生气硬是给排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