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为自己添了半杯温茶后,便已无意一般,将白瓷的茶壶放到了她的面前。
也是因着亭内不大,侍女?们都守在廊上等着,若不然也不必麻烦客人?亲自动手?。
这应当……是凑巧吧?苏淼淼动作一顿,低头也为自己倒下一盏清茶。
长公主?并未察觉,还在叹息:“怀芥你?这么说,姑母就放心了,也是,我?这心里还一直记着你?六七岁出京的模样,孩子长得太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个样子。”
赵怀芥安静听着,口中未言,但听到最后时,眸光扫过苏淼淼,心声却平静道:[是从?桃花池中出来变的,只是不知为何,的确奇怪……]
即便是犹疑困惑,元太子的心声也仍是清清冽冽的,不紧不慢,仿佛只是提起?了一桩寻常小事。
但苏淼淼听着却是眉心一跳——
他竟然能看出自己从?桃花池出来以后变了?
苏淼淼不自觉的团了手?心,偏偏元太子的心声只这一句,便又没了后续。
苏淼淼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便只借着母亲的话小心打探:“哪里变了?我?这不是好?好?的?表兄瞧我?有哪里不一样吗?”
“自然有。”
赵怀芥淡淡扫她一眼,眸光清凛,仿佛能看破一切迷障:“清水浊尘,脱胎换骨。”
苏淼淼心下更是一紧——
可不就是在清水里,将故事蒙在她心里的不对劲都洗了去吗!这未免也说的太准!
身旁长公主?朗盛一笑:“照你?这么说,这倒是好?事?”
赵怀芥认真点头:“是好?事。”
长公主?亲自为他添一盏酒:“说的也对,若不是淼淼闹这一场,怀芥你?还未必舍得上门?来。”
赵怀芥:[也罢,看过她不会自戕,也该走了。]
听见?这心声的苏淼淼忽的抬头——
原来元太子是因为觉着她想跳水自尽,不放心她,才会上门?来应谢的吗?
他竟这样热心!
在苏淼淼诧异时,赵怀芥也果真开口告了别:“今日去九州苑也是与宫中辞行,此?次进京,只是为了母亲身后事,耽搁日久,侄儿也该回?山去。”
长公主?吃了一惊:“怎的这样快!何时动身?”
赵怀芥:“打算后日。”
长公主?闻言又是一番挽留,先说山中清苦,不如就留在京中,又说赵皇后便是葬在蓬莱宫,灵位也总要请进皇陵,总不能叫先帝在地下独守,便是要走,也要等此?事安置云云。
苏淼淼在一旁听着,原本也想跟着劝几句,耳边却又猛不防的响起?了熟悉的怪异天音——
【祈安院内的玉兰开的正好?,霓裳片片,点破银花,苏卿卿却无心赏花,日光从?层层的树冠洒下,她遥望着碎金点点,心事重重。】
【凉风骤起?,竹影自身后出现,为苏卿卿披上一件外衫。】
【多宝槅外,梅花数着匣中银钱,心生不舍:“当真全要送去吗?这可是姑娘这么多年才攒下例银,都在这儿了。”】
从?前天音都只是角色出场时,谶言一般的预示结局,这次竟是姐姐主?仆之?间的情?形对话?
这般历历分明,倒当真像是在听一本书。
这与以往不同的声音,也叫苏淼淼再顾不得旁人?,只连忙凝神细听。
姐姐自小攒下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这是干什?么?
【竹影忿忿:“不过点一盏祈平安的长明灯罢了,大安寺这香油钱也要的太狠!”】
【苏卿卿云淡风轻:“身外之?物罢了,自从?陈昂说要北伐,我?这心里便总是发慌,我?困于内宅,也帮不了别的,为他在大安寺点一盏平安灯,只当是为自己心安。】
大安寺长明灯,苏淼淼倒也是听过的,寺内有一座九层长明塔,供奉着真身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