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五月,温柔又缠绵。
超市里,收银员握着扫码枪,利落地从台下扯出一只塑料袋:“一共四十九元。”
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后,眼前出现一只手。皮肤很白,骨节清晰又漂亮。
手指间捏着张纸币。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工作以来见惯了顾客一部手机走天下,难得看到有人还随身带着纸币。她略微诧异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顾客,赶紧接过来:“稍等一下。”
哪怕是室内,顾客却非常特立独行地戴着卫衣帽子,帽檐的阴影掩去了五官神情,收回手时在一旁的柜台上拿了两粒糖。
糖是非常普通的牌子,是超市平日里找不开时抵用的,一颗五角,两颗加原本的四十九正好是五十元,连零都不用找了。
收银员自然看得出来这是给自己减轻麻烦,又看了看对方,倒也乐得清闲,飞快装好东西,将小票往袋子里一塞,目送着那位顾客提起东西离开,心里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可真是是手控福利。
……转头就被下一个等着结账的顾客拉回了跑偏的神。
※
连下一个星期的大雨不久前刚刚停了,外面正是艳阳天,金光漏过树影撒在水洼上,粼粼波光亮得晃眼。
师瑜穿着长袖卫衣,头顶扣着连帽,手里提着塑料袋,回到澜湾小区的时间已经吃完了刚刚在超市买的冰激凌,巧克力的甜香还萦绕不散。
他将棍子扔进垃圾桶,经过小区外避暑乘凉的荫蔽处,有小孩聚在那片阴影下的沙池里堆城堡。
小孩的沙堡堆成了土坡样,被同伴嘲笑,一瘪嘴就看见了旁边经过的陌生人。对方黑白的长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看不到一点暖色。
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扯着同伴的袖子:“你看,那是不是住咱们小区那个哑巴?”
同伴正堆沙子堆得专心致志,闻言屈尊抬头瞟了一眼,又低头:“可能吧。”
“这么热的天他还穿这么多不热吗?”
“可能吧。”
“你说这人是不是这里有点毛病?”小孩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
“可能吧。”
“我妈妈说他就是个神经病。”
“我沙堡做好了。”
“……你犯规了!”
路过荫蔽再往前,便是一片回字形的灌木绿化。
师瑜停在那片绿化带旁,片刻,灌木的阴影晃了晃,一道影子钻出来。
很快第二道也钻了出来。
几秒钟的功夫,草丛里便钻出五六只颜色不一的毛球。
毛球们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枝叶上的雨水,一个挨着一个往他脚踝上蹭,讨好似的声音又软又奶:“喵。”
有路人恰好在此刻经过,忍不住将视线投过来,有同伴的人甚至会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流浪猫向来胆小怕生,平时也不是没有贪玩的小孩子或闲暇的老人兴致上来了投喂,却从未见过有谁能让这群猫这么亲近的。
师瑜半蹲下身,手指从松紧带的袖口里伸出一截,取出塑料袋里剩下的唯一一件商品,撕开印着LOGO的猫粮包装袋。
他一边看着几只猫争食,一边轻轻在最近的那只白毛小奶猫身上戳了戳。
小奶猫也不躲,就啊呜啊呜乱叫,躺在草地上露出肚皮。
没人听到,不久前才被小孩称作哑巴的人垂眸看了它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句:“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小奶猫的尾巴搭上他的手腕。
师瑜:“新来的?”
小奶猫:“喵。”
师瑜缓慢地眨了眨眼,应了声:“下次跟我去一趟宠物医院。”
小奶猫:“?”
师瑜:“结扎。”
“……”
接下来,不管猫咪怎么撒娇亲近,师瑜都再没出声说一句话。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