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一团乱麻,北国公到底是为何教唆白芍药?他在计划着什么?穆禾炆确然是为了柳贵妃回来翻覆风云的吗?而眼前两人今日稳稳地坐在这里,难道户部故意阻碍军饷发放一事,林相国参与其中?
步桐只觉得自己似是搅入了什么更大的漩涡,而且是自己完全无法再掌控的事情。
对面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左重突然开口,“郡主娘娘,府上步大人和小步大人最近身子都还好吧?”
这个客套的问话出现在眼下实在是有些生硬,步桐搁下杯子看着他,
“多谢左大人关怀,家中父兄最近颇为繁忙,几乎不在家的,至于为何,左大人自然是知晓的,他们身子倒都还好。”
左重被怼了,无奈看向林相国,老态龙钟的林相捋着胡须,“如此听来,郡主是知晓户部关于军饷发放一事的。”
既然他们要提起这桩事,步桐便也索性试探一番,
“林先生莫要怪罪学生无礼,西北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就连街边百姓皆然知晓的,户部故意为难,迟迟不肯发放军饷,这般作为可是何故?步桐一介小女子,实在不懂朝堂上的大事,但看父兄劳神劳力实在不忍,今日不过是刚巧进门见了见左氏罢,实是无心来这里闲坐听曲……”
步桐露出要走的意思,这边的左重和林相国果然有些急了,林相国赶忙开口,“知晓你着急、心疼父兄,左大人亦有难言之隐,今日得了机会,想要同你好好说一说。”
步桐面上没有半分缓和,冷言道,
“这些个前朝之事,我一女子怎敢妄自听大人说道,左大人若是当真有难言之隐,尽可同四殿下和列将军说去,今日借着林先生的面子拖拽我又有何用?”
林相国无奈叹了口气,左重突然站起再次跪下,“郡主娘娘,你本就是大人们身后的女诸葛,如今大家皆是有数,何必这般自谦?此事告与四殿下和列将军不难,可是那三殿下一直跟随在侧根本不留半点空隙,臣下想要私底下接触小步大人,结果被大人奚落一番根本不听在下所言啊。”
这确实是像步易阳这个没头脑的能做出来的事,步桐随即开口,
“大人确是克扣军饷军粮不发?”
左重沉沉地点头,“是。”
步桐诧异了一下,随即看向林相国,林相国这人是朝中重臣的柱石,最为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为民,若是左重当真视此大事为儿戏,怕是老相国会是第一个抄起拐杖打他的人,全然不会特地坐在这里按住步桐听左重说话。
林相国抬眼看向步桐,“我早该看出来的,阿桐明晓世事、朝堂之事尽在掌握,自是人中卧龙,只是如今怕是众人心思不一,有心思不正之人却想要再次打乱郡主终于安定下来的朝局。”
左重再次开口,却是言辞恳切,句句掷地有声,“郡主,此次发兵,虽然比之前多出五万兵马,可是这军饷及粮草却足足多要了两倍有余。”
步桐微微眯眼,
“这又有何不可,将士们兵壮马足,才好奋力杀敌,左大人,我明白你为国库劳心劳力,只是这不该节省的部分,可是万万不能过于寒碜的,不若寒了万千将士们的心,这可如何使得?”
左重连连摇头,“并非是在下不舍钱财,本是国之银库,只是今年自开春伊始,南方便有大旱之相,怕是入了秋还是要拨款赈灾的,大军一旦出发,带走了大部钱粮,日后灾民一旦有异,在想要镇压救济,实在是力不从心。”
步桐看着地上言之凿凿的人,
“不太对吧左大人,若真是只为担忧后面的救灾事宜,只需跟几位皇子大将直接说明便是,何必这般周折,又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臣在说明情况之后,贵人们根本不在乎,”左重摇头,
“四殿下并不知往年旱灾的情形有些犹豫,三殿下和列将军却着急让臣下放银放粮,其他完全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