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之前的剧烈活动对她损伤很大,加上情绪起伏过大,送入医院后情况就开始不断恶化,从早上六点开始进入昏迷,呕吐。”
——嗡嗡嗡嗡。
“CT显示脑内出现,压迫脑干。”
——嗡嗡嗡嗡。
“我们立刻做了开颅引流手术。”
——嗡嗡嗡嗡。
“术后呼吸微弱,靠呼吸机维持。体温偏低,血压低,靠药物维持。”
——嗡嗡嗡嗡。
“她现在的心率只有50次/分,血压80/40mmHg,我们采用了各种方式,都无法提升含氧量。”
......嗡嗡嗡嗡。
史蒂夫·罗杰斯忍不住甩甩头,但那绕着耳朵乱叫的烦人的嗡嗡声始终没有消失。如同浑浊的麦田中被惊起的黑色乌鸦,纷纷涌涌齐齐冲向阴沉低矮的天空,嘎嘎的叫声粗嘎尖利,撕毁了所有宁静美好的东西。
他站在床边,垂头看着安安静静躺着,似乎只是陷入了一场过于漫长的昏沉睡梦的人。
“病人体重太轻,年龄太大,支撑手术完成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只能看她自己是否能撑过去......”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史蒂夫·罗杰斯看着佝偻瘦小的老人,在心里说。
她曾经身材高挑,肩膀宽阔,体型流畅,肌肉漂亮。她有着饱满的面颊和顾盼神飞的眼睛,也有着强有力的臂膀和可以穿着高跟鞋追击敌人的匀称双腿。你们都没见过。如果你们可曾瞥见过她哪怕一点的生机和活力,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请做好心理准备。”
史蒂夫·罗杰斯猛然回神。
“不,别和我说这些。”
他用力摇摇头,看向旁边聒噪的医生。
“请您告诉我,就一句话……”
史蒂夫·罗杰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心怀希冀,小心翼翼问。
“……我还能看到她睁开眼睛吗?”
——乌鸦不详的嘶鸣终于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哀悼。
刚才一直在说明情况的医生短暂地沉默了一会,推了推眼镜,保守地给予回复。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
又过了一会,史蒂夫·罗杰斯极其轻微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他又点点头。
“我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钟,金发士兵像是忽然惊醒一般身子一晃,重新站稳后再次点头,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医生朝身后的助手示意,年轻的护士上前,把记了一句话的小卡片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史蒂夫·罗杰斯。
“病人在进入昏迷状态前曾经嘱托我们记下一句话,让我们交给来看她的金发男性。”
金发士兵接过洁白的卡片,慢慢翻到有字的一面。
上面的话非常简短。
“Don’tcry.
“Ialreadyhavethatdance.”
——别哭。
——我早已拥有那支舞。
史蒂夫·罗杰斯猛然抬头。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甚至令身边的人都产生了错觉,似乎听到脖颈“咔嚓”一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痛苦嗡鸣。他表现得就好像刚才他的一切反应都是无意识中做出来的,终于被一张卡片扯回了现实一样,清醒过来后急促跨跃几步,逼近说话的医生,将惊愕的医生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救她。”
史蒂夫·罗杰斯刀刻一样坚毅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沉郁和躁动,他一直刻意压抑的,属于战场的气势爆发,像粗糙的沙粒碾过心脏一般磨得人生疼。
但那双湛蓝的眼睛中却覆盖了一层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