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了,难受多是憋在心里的。
要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谁会乐意在大众面前落泪。
苏晓白一个人坚强了太久,刀枪不入,无所畏惧。以前软肋是妈妈,现在似乎多了个西尔维诺。即便以西尔维诺的体格和金钱地位,他不可能成为她的软肋的。
她不动声色,趁着西尔爸没注意时抹了下眼角,笑盈盈继续和西尔爸聊着。
西尔爸对西尔维诺去过的医院名字是都记得的,结果被苏晓白一问,反倒一下子想不起来:“哎,就在眼前,就在脑子里。”
他皱着眉头仔细挖掘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记忆:“一家中西合资的。当时医生中医、西医都有。西尔维诺的主治医生是个留学回去的。”
那时候留学有国家资助,几乎能留学的都出去留了学。留完学很快回来在国内工作。
“就在我们住的地方边上,噢,叫玛利亚医院。”西尔爸终于想了起来,“当时开这家医院凑在一起的女医生多,就叫了玛利亚医院。现在早拆走了,名字听说也改了。”
苏晓白心跳了跳,确定了是记忆里的那家医院。
那家医院就是因为女医生女护士多,她妈妈才会去那儿当护工。时间过去太久,她对那家医院的记忆剩下很少,能记得几幕场景,但人脸基本是模糊的。
现在还能记得的几张脸,多是后来她妈还接触往来的。但时间过了久,一张脸二十年前和现在相差大了去。
西尔爸和西尔妈两个人明明这么出众,她却是真的半点记忆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医院不小,西尔维诺的情况也不需要专门的护工。
她妈妈常年去的都是老年看护区,她每次就算乱跑也就在老年区和广场那片乱跑。广场倒是小孩多。
小孩里头……
苏晓白绞尽脑汁想了下,连自己揍过的人都没想起来。那人害得自己门牙没了,连张脸都不配存在她记忆里。
完全没有西尔维诺的记忆。
苏晓白透露着:“我妈妈以前是护工。我也在那家医院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是住,就是不上课的时候常去。”
西尔爸对苏晓白的事情不清楚,震惊在那儿:“这么巧?”
苏晓白笑着:“嗯。但我那个时候和现在长得不太像。”
西尔爸又翻了下相册,试图找出几张西尔维诺在医院的照片:“西尔不喜欢出门。他在医院基本上也不出诊室。好在诊室窗户透亮,从上往下看,下面的热闹都看得见。”
他找到了西尔维诺在玛利亚医院时期的照片,翻开给苏晓白看:“瞧,他透着窗户在往下看。”
苏晓白上前看照片。
照片是从广场下方往上拍的。镜头里有大半个医院,好些窗口都有人来往,也有不少盯着楼下广场看的。
小版的西尔维诺就在一个窗口那儿,只露出了肩膀以上部分。他穿着一件工整的衬衫,垂着眼看着下方,精致得像个娃娃。
因为没露着眼睛朝镜头外看,身边医院的窗帘鲜艳靓丽,这张照片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苏晓白看着照片上医院里的人,发现自己真的是一张脸都对不上号。仿佛她在那儿待的时间都和假的一样。
这张照片后面跟着好些个西尔维诺在诊室里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和医生的,也有和他爸妈的。这些照片里的西尔维诺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他的神情初看是阴冷,细看里面还有点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表达情绪,不知道别人的情绪代表什么意思。偶尔他似乎还觉得别人吵闹,只想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西尔维诺,慢慢就长在了苏晓白心里头。
她没忍住说了一句:“有点可爱。”
西尔爸听到这话抬起头,脸色复杂:“也不用为难自己去夸他。”
苏晓白被西尔爸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