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月高悬,宫女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充耳不闻,不敢有丝毫异样。
太子左卫率卫林站在角落里,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太子的安全,只是那耳根的红意早已悄悄出卖了他。
陈伴伴满是忧虑,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拐了他一胳膊肘,再次确认道:“你真没认错人?”
卫林素来不擅说话,闻言闷声道:“碎玉楼,岑蕴和的住处,只有他。”
陈伴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伺候男人的小倌,不说身形要多纤瘦,骨架要多娇小,最起码也不该如方才那人般身形健硕、还穿着一身黑衣吧?
他难以想象这人就是和费家大郎君并称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岑家郎君,可又想着岑老将军行伍出身,其长孙这个样子似乎也不足为奇……
陈伴伴心中纠结,只恨方才太过焦急,没能仔细辨认。
……
室内烛火尽熄,只留最中央的一盏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燃着,照得屋内一片昏沉的亮色,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虽看得不甚清晰,却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终是有人选择了妥协。
窗外月光如水,陈玉在屋外急得走来走去,面色焦灼无比。直到屋内一道沙哑的传唤声响,陈玉这才一个激灵,急忙推门而入。
“殿下。”
蜡烛一根根被点亮,宋晏储轻轻阖了阖眼。
整整一个时辰,一刻都没停。宋晏储想动动手指都觉得一阵酸痛。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撑起身子,哑着嗓子吩咐道:“备水。”
陈玉连忙吩咐下去,又关忧地问:“殿下,可要着人伺候?”
宋晏储闭了闭眼,她现在浑身难受,是一动都不想动,可……
宋晏储一阵烦躁:“孤自己来。”
一桶桶热水抬进室内,陈玉准备妥当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屏风后一眼,正要出去,却又被叫住:
“宫里怎么安排的?”宋晏储声音虚弱。
陈玉道:“奴才说殿下受邀,今日便在费家歇下了,让陛下娘娘不必担忧。”
宋晏储默了默,才道:“下去吧。”
陈玉连忙将门掩上。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宋
晏储那凌乱靡丽的脸,明明暗暗,变换莫测。
片刻后,宋晏储深吸一口气,白皙修长的双腿慢慢抽出,踩着地面。
可甫一起身,还未站稳便觉双腿一软,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得亏她紧紧握住了一旁的床柱,才不至于摔倒。
宋晏储深吸一口气,面色苍白如纸。她缓了半晌,正要起身,目光落在地面上散乱的衣裳上,却是一顿。
那身黑衣外衣堆在一起虽说稍显凌乱,但还是不难看出面料不菲,衣着考究;里面的内衬也是上等面料,摸着柔软细腻,一瞧便不是寻常人。
最起码,不会是个小倌。
宋晏储桃花眼微眯,慢慢回眸,看向床上那呼吸平稳的男人,这一看,眸光就是一沉。
只见床上的男人五官深邃轮廓分明,有棱有角异常俊美。即使双眸紧密,那张脸上的凌厉之色也不减分毫。
宋晏储艳色的红唇紧抿,看着男人的目光晦暗不明。
自两年前做了那个梦开始,宋晏储想过很多种法子,比如如何防患于未然,如何让他为自己所用,如何磨掉他的野心——
可唯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这种情景。
宋晏储轻轻笑了笑,眉眼已是浮现了冷色。
这两年身处江南,宋晏储最警惕的不是费家,也不是孟开鸿背后那个敌国探子,而是远在西州城的萧淮。
就在这么个情况下,萧淮回京,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宋晏储闭了闭眼,唤了陈玉进来。
“命人守好屋子,”宋晏储目光缓缓落到男人身上,目光沉沉:“人要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