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
明天后,她就要呆在家谁都不能见,等她三朝回门后,那时见了面也只能低着头不咸不淡地说两句,不能有半点亲昵举措。
想着小时候两人青梅竹马,光着身子滚一块都无所故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
唐叔见我答应去赴宴了,便唉呀一声,捶胸顿足。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反应,还以为是恨我该当不断会反受其乱。
其实我在遇上小姗后,对小莲的那种情愫就已经渐渐看透了,无所谓斩不斩断,跟本就没有我对小姗的那种情愫。
待黄小毛走后,唐叔仰天长叹一口气,说:“天机如此,该来是还是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他也不解释,跟四爷一个德行,两人聊了一会后就将我赶出去,说:“去去去,去喝你的喜酒去。”
被唐叔赶出来后,老黑居然蹲在门口向我挥挥抓子,这老狗越是越老越通灵性了。
“老黑,我给你带只肥鸡腿回来。”临走时对老黑说道。
老黑舔了舔舌头,滴下一行哈嘛子。
唐叔骆着背,背着双手站在义庄门口目送我远处,那感觉总有点怪,就像一只阎王爷盯着一只小鬼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身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跟着,让唐叔如此眼神盯着。
以前没觉察唐叔的眼神如此阴森可怕,就像一只千年老鬼的那种阴森而无半点人味的眼神。
大码头对面的朝天门下的崖壁上搭满了吊脚楼、棚窝,华灯初上后,就如点点繁星。
而大码头旁的河滩陡崖上同样建了一大片吊脚楼、木棚窝。这都成了老巴渝的特色了,在别处是看不到的风景。
若是有点儿钱,都不会住这受苦,常到受河风灌吹,许多人还没到四十,就落了一身风湿病痛,有些人风湿严重的,不到五十,全身的骨头都变形了。
绝大多数住河边吊脚楼的都活不过六十。
小莲家就住在大码头旁、嘉陵江畔的吊脚楼里。
所谓吊脚楼,只有十步见方,一家五口就窝在这里面吃住拉撒。现在再次来到小莲家,发现原来的吊脚小
楼已经拆了,改建成一间大棚窝。
看来是嫁女收了点礼金,住也住得好些了。
要是以前,吊脚楼地方窄,想摆几桌宴席得摆到河滩上,风一吹来就得吃沙喝风,搭了棚窝后,在里头摆几桌没问题。
进到小莲家后,正好看见四爷撸起袖子在搭出河边的阳台上炒菜,李大锤在帮忙端盘子,嘴角边上还留着点偷吃的痕迹没擦去。
四爷厨艺好,跟他相熟的,谁家有事喜要摆宴席,几乎都想请他来露两手。
“哟,小阎王来了,快里边坐。”小莲他叔树生见我进屋了,热情地迎了上来。
姑娘家出嫁,从接礼的那天起就是准新娘,要呆在房里不能出来见生人。
目光搜寻了一下,没见到小莲,到是看见她爹黄狗生扶着一个瘦色枯黄的蓝衫妇人出来,放坐在主家席正席的一张轮椅上,正好离我不远,一股子药味、尿骚味、屎臭味混合成的气味扑鼻而来,顿时让人大倒胃口。
这妇人正是小莲她娘杏花婶,五年前到镇上卖咸鱼,回来时遭到一群地痞抢劫,钱就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她不给,就被地痞给打断了十几根骨头,其中有四节脊梁
骨、六根肋骨,就连盆骨就被踩裂了。
这几年要不是有四爷免费给她治病抓药,早就没药治了。但她吃喝拉撒全得要小莲去照顾。
要是一般人,早就受不了这罪,不是自己想办法解脱,就是被家里人遗弃自生自灭。
此前我去湖南时,她还有能力说几句话,再见杏花婶时,只有眼神在游戏,动动眼珠子看人,想对我说些什么,抖动着嘴皮子,似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