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卫东看吴丰贵憨笑,自己也笑着,问吴丰贵,“吴叔,不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吴丰贵连连道,“不过,你得自己准备辆三轮车,没车不行。你把车找好了,来找我就行,我带你过去。但也得提前告诉你,这活不好干。”
“吴叔,我不怕吃苦。您等着我,我弄到车就来找您。”上辈子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他走不了投机取巧的路,似乎能重来一世有更多的时间让他踏踏实实地多吃点苦,才算没白回来。
跟吴丰贵商量好去蹬三轮的事,宋卫东没多留,便出了吴家的门回了家。
吴丰贵把他送到门上,看他下了两级台阶,忽又叫住他,跟他说:“卫东,你瞧你都不爱混了,那就帮着劝劝咱家二蛋,让他也好好回家来。别的不说,成天这么跟人打架,也危险不是?”
宋卫东回一下头,看着吴丰贵憨态满满的脸,能够明白他的心情。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明白不了,和现在的黎小军钱跃他们一样,觉得大人都烦,磨磨唧唧,管这管那,根本不了解他们年轻人的想法。而且每天庸庸碌碌,活得那叫一个没意思,也想他们活得规矩没意思。而大人们的心酸和在他们身上所付出的心血,他们尚且还体会不到。一旦体会到了,大人们便会夸一句——娃长大懂事了。
吴丰贵皮肤糙黑,宋卫东逆着屋里的昏黄光线看着他,思维在少年的世界和成人的世界里往复,最后跟他说了一句:“行,吴叔,我尽力。”
吴丰贵听他应下来,自然高兴,看着他回了西屋,才缩头回了自家屋里去。
宋卫东从南屋出来,回到自己家里,宋大海已经从东屋回来到家泡好一杯茶了。看到宋卫东从外面回来,便问了他一句:“去哪了?钱跃呢?”
“不回来,和小军他们外头刷夜去了。”宋卫东平淡地回。
宋大海拿着白瓷杯子喝茶,吸溜得一阵响,只嘬得一小口滚烫的茶水。抿下去了,他看向宋卫东又说:“你钱叔答应了,说会尽力帮忙把你弄去翠微路中学读书。但是,有个条件……”
宋卫东看着宋大海把茶缸子盖上杯盖放下,自己往桌边板凳上坐,摸起裂口大陶碗里的瓜子开始嗑,“什么条件?”
宋大海看着他不动,半晌道:“让你看看,能不能劝一劝钱跃,让他也回学校读书。你想小军和钱跃都是跟你混的,一直是你护着他们不让人欺负。你这突然金盆洗手不干了,要去学校好好学习,那他们呢?你们不是有条规矩吗,不欺负好学生,那就一起做好学生得了。”
宋卫东把嗑出来的瓜子皮放在桌面上,掀眼皮看一眼宋大海,“规矩是规矩,有规矩,那就肯定有不守规矩的人,不是吗?有的人他欺负人就不讲规矩,混得赖,你能拿他怎么样?”
谁跟他扯这规矩不规矩的了?宋大海摆摆手,把头上的黑色旧毡帽拿下来,“我不管这些,你就劝劝钱跃小军几个,叫他们别成天再出去鬼混。你们在外面混得开心了,我们做家长的心里着急。见天儿见不到人,影子都摸不到,这叫什么事呀?你把他们劝好了,都做好学生,谁要是欺负他们,咱往派出所去不就成了嘛!”
这话还是能用“警察也不是你家的保镖”驳一下,但宋卫东没再跟宋大海抬杠。前世的时候那是见了面就抬杠,反正说不到一一块堆。现在他宋卫东不是十五六岁的人了,又成了有亲爹的人,他注意言辞,希望自己能少让宋大海堵点心,尽量弥补前世犯混所造成的所有遗憾。毕竟,前世他让宋大海操心堵心的地方太多了。要不是他,前世宋大海也不至于死那么早。
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十分懊悔难受,宋卫东低低头,把嘴里的瓜子米咽下去,默默吞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宋大海说:“成,我尽力。”
其实照他知道的以后的情况来说,黎小军钱跃几个以后都还好,并没有因为打架送命,或者被抓坐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