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抬起头,与谢玦对视,他的眸子漆黑而幽邃,却又带着一丝光亮,像是要彻底洞察她的内心。
她将手心的纸揉得发皱,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皇兄,这是滋补身体的药材,尤其是那方面的,嗯……就是妇科方面的,我不便与你细说,但你若是随意问个医者就知道了。”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顾应昭给她开的方子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安胎药,而是偏向于温和滋补的,看起来就像是调养身体,补足亏空气血的药一般。
至于用途,都是用于妇科方面,再具体的,除非病患本人严明,否则很难探究。
谢玦牢牢盯着她,手指微微动了动:“我知道,琬琬,你说实话,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我的确是叫人问过了,只不过得来的结果却是,非有气血亏空甚大或体寒至深成痼疾者,用不上此药。”
“你拿药未从太医署走,而是去京中的药馆取药,难道是为了瞒着我么?”
谢卿琬深吸一口气,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吃惊和意外:“皇兄,你真的是想多了,我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你看这几日,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谢玦的视线在她的身体上下逡巡了一圈,收回了目光,眸色沉了沉,精神却稍微放松了一些,她面色红润,从表面上看,的确很正常。
谢卿琬趁机叹了一口气:“唉,皇兄,我的确是想瞒着你,因为这件事我也瞒着别人,但你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我也只好告诉你了。”
她慢吞吞地说:“我母妃她素有一些顽疾,不便道于人口,若是去找太医,说不定会传到陛下或者宫中其他人口中,所以她便托我去宫外帮她取药,以掩人耳目。”
“我去的那家铺子不是新开的么,那药铺的掌柜和我母妃算是同乡,祖上在涴萍那带颇有盛名,母妃天然对其信赖,便要我去了那家。”
谢卿琬解释起来,不紧不慢,语气平和,谢玦注视着她半晌,也没在她的面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此时想起,信报中却是也说过,那药铺的掌柜生平和祖籍,前两月才从南方举家而来,迁入京城,并未与京中人士有过任何特别的接触,实在是没有什么疑点。
而柔妃,这些年长居宫殿,甚少与那些嫔妃交际,早就听说过她体弱喜静,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但也算不得康健强壮。至于妇科方面,因属于私人隐私,谢玦也不可能去探究。
瞧她说这番话时的神态,大抵真相就真是如此了。
不知怎的,在确定这一点以后,谢玦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不自觉放轻了目光,看向谢卿琬:“嗯,我知道了,我也是担心你过甚,既然你无事,那一切皆好,柔妃娘娘那边,我也会让人送去珍稀药材,如果有其他方面需要,亦只管找我说。”
谢卿琬顺势乖巧点头:“嗯!”
这事算是揭过去了,她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早做了准备,才能
应对自如,不慌不乱。
谢玦随意问:“琬琬,你怎会突然来了普济寺?”
谢卿琬规矩回答:“是替我母妃上香来的,顺便和温府小姐一起。”
谢玦对所谓的温府小姐并没有什么印象,一时也没想起来,只是可有可不无地点了点头。
正准备先让她坐下,顺便吩咐人拿来果盘点心,上盏茶水给她润口,谢卿琬却冷不丁地来了句:“皇兄,那你为何会来这里呢?”
“我记得,你好像不信佛啊。”
在她清亮又纯澈的眸子中,谢玦一时无言,他的喉结动了动,甚至无法那般容易地说出骗她的话。
最后,他只是说:“圆慧大师棋艺高超,智深慧极,与他手谈几局,浅聊一番,甚有收获,去年事务繁忙,未能有空,如今自行宫归来,京中整备完毕,恰好闲了一些,就来此处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