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寺平日里香火旺盛, 人多眼杂。这一去要住半月,怕被人认出,魏檀玉让红蓼备了辆外观普通的马车, 也不敢带一堆扈从, 只叫了名可靠的小厮驾车前往玄山寺。
玄山寺建在山腰,马车走到山脚时,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沿着上山的道才走不远, 随着车夫驭得一声,车厢里的魏檀玉和红蓼身体朝前一倾,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魏檀玉一手扶住马车门框, 另一手一把掀开了车帘。
弯曲的山道上, 一匹白马躁动不安地扬起前蹄,骑在马上的男人手握缰绳,几个灵活地拉扯,烈马原地辗转了几下,终被驯服。
魏檀玉哼了一声, 吩咐车夫继续驾车,手里的马车帘子被她重重一甩, 身体端坐回来。
马蹄声达达到了车窗外面。
红蓼皱着一双柳眉, 不明白秦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着魏檀玉的脸色,也不敢问。
车继续朝前行驶。
男人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寺里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 夫人总算是来了。”
“秦王说话可要自重,谁是你夫人?”魏檀玉隔着帘子, 恼羞成怒地回答。
“你我一同来玄山寺抄经诵经的事情,本就是秘密。安排客房时,我对住持说的是, 家里长辈重病,我携夫人特意前来诵经抄经半月,给长辈祈福。玄山寺的住持不知道你我身份,你若不想弄的人尽皆知,最好对我换个称呼,比如‘夫君……’。”他还刻意把最后那两个字咬得极重。
魏檀玉掀起车帘,看准那马上雄壮的人影,举起自己袖子里的手炉砸过去,谁料,那人连头都不偏,就只是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凌空抓住她掷过去的手炉。他接着转过脑袋看着她,嘴角渗出一丝冷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你等得手都冻僵了的?我以为你没心没肺,原来你还知道暖人的……”说完,褚厉双腿一夹马腹,用力挥了一鞭子,走到马车前面去了。
他竟要与自己假扮夫妻,魏檀玉一路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一会见了住持要如何用新的谎言推翻褚厉说的谎言还要让住持信服。
与太子做名义夫妻,起码太子尊重自己的意愿,与他假扮夫妻,那自己就是羊入虎口了。
快到玄山寺的时候,马车又停了,这回是红蓼出去查看,驾车的人指着前面说都是石阶,马车走不了了,红蓼又去看不远处的秦王。
秦王这时站在旁边那一片草棚里,在拴马匹,那片草棚专停游客的车马。
红蓼收回身子,对魏檀玉道:“小姐,咱们得下车走上去了,都是石阶,马车只能停去附近的草棚中。”
下车前,魏檀玉先把帘子挑开一线,见褚厉正在草棚里揉那白马的脑袋,迅速钻出马车,跳了下来。
地上有层积雪,这一跳竟将双脚都埋入雪中,还发出了脆生生的压实积雪的声音。
褚厉看过来,人也随视线一起朝她走近。
想不到山里的夜晚如此寒冷,魏檀玉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打了个喷嚏,红蓼拿着包袱接着跳下马车,车夫将马车牵去草棚。
在褚厉近前时,魏檀玉拔脚准备上台阶,太用力,脚是离开了,白色的袜子压在石阶上,一只鞋却嵌在了雪地里。
褚厉弯腰准备去捡,红蓼先他一步捡了出来,蹲过去给魏檀玉穿上。
魏檀玉忍住这窘迫,只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台阶。
这寺前的石阶修得极高,没有千来级也有百来级。常人平日里登上去都喘息不已,何况是凛冬冰封的夜晚,石阶上凝了冰,路又滑。
魏檀玉登了一百来级,只感觉两腿发酸、头晕眼花,背上频出虚汗。而跟在她后面的褚厉愣是跟没事人一样,追上来后,看好戏一般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