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要同我提及当初,当初我若早知你是如此,从一开始我便绝不会将他留在这恶心的地方一刻。”
顾惜之面色僵硬一瞬,扭脸道:“我只当你说的是胡话。”
”不!”月阿柳摇头冷笑,抱着布偶慢慢后退:“我一定要带阿绣走,现在就要带他走……我要带他走……我要离开这里……”
她说着,似情绪失控,转身便朝外奔,一把拉开大门。
顾惜之见她跑了出去,当即也跟着冲去,在廊中唤道:“来人!”
很快,便有两位家丁飞奔而至,眼尖地抓住月阿柳胳膊。
他们力气极大,月阿柳痛得闷哼一声,顾惜之见状忙皱眉道:“动作轻柔些,莫要伤了她。”
“是。”
顾惜之又道:“把她嘴蒙上。”
待她被封了口,他才看着她道:“只要你不生事端……你弟弟我过些天自会放了,也不会将他交到官府。我会给他一笔银两,助他今后谋生,便说是你给的,也会告诉他,你不喜他私自打景留的主意,让他别再想着你,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月阿柳抬头,狠狠剜他一眼。
顾惜之眸色黯然,低声道:“月阿柳生了疯疾,你们将她锁在柴院她房中,不得放出,也不得让旁人进去。每日三餐依时送去,不得怠慢。此事不必告诉夫人。”他说着,扫两个家丁一眼:“这事办不好这府里便别待了。”
两位家丁当即道:“是。”
月阿柳被拖下去之前,有一瞬顾惜之忽抬了抬手,似想触上她面颊,却终究握了握掌,放下手来,声音微不可察:“景留的名字是我取的,小字阿留。是‘莺儿鸣唱苦留春’的‘留’。我留不住柳枝芽,再不能留不住他了。”
场景急转直下,月阿柳被扔进屋中,抱着布偶,还未站稳身子,便吐出一口血来。
她倒在地上,濒死一般。
此后数日,月阿柳不吃不喝,大把大把地落发,生育落下的病根、当夜遭受的一棍、急火气郁灼烧的身心,让她整夜睡不着觉,疼如虾子蜷缩,时不时扒着床头干呕。
呕到不能再呕,便靠在门边,低吟道:“我要离开这里,放我出去……”
“放我走……放我走罢……”
声音终湮没在无边黑暗里。
月阿柳殁于朔和四十五年腊月十七,仅在她被关后的第七日。
顾惜之得知消息,只匆匆去了柴院一趟,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临走前抱出了布偶。
家丁本要将尸首随意找个坟堆埋了,却被顾惜之拦住,让买口棺材,葬在柴院角落偏僻之处。
此后他便去了书房之中,三日未曾出门。
顾景留每日都去敲门,到第四日,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他盯着素来喜净的父亲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又看他眼中布满了猩红血丝,似是几日未睡般,奇怪道:“爹爹怎么了?”
顾惜之没答,是揉揉他头道:“阿留,你陪爹去做件事罢。”
两父子行至柴院,在那角落边上埋下柳籽。顾景留孩童心性,只觉得好玩,乖乖浇了水。
浇完水,顾惜之道:“景留,磕个头。”
顾景留奇怪看他一眼:“才不要。”
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
唯有青年独自站了许久,久到日头落下,又再度升起,才转身消失在雾气之中。
顾惜之很快便生了场大病,身子渐不如以往,七年后,殁于春日草长莺飞柳叶繁盛之时。
直到他死时,柴院满地野草,唯独他当年所播柳籽,却从未生长出来。
大雾笼罩铜镜,散去之时,前尘往事皆随之落幕。
众人久久不言,心中只觉郁结万分,李秀色最先红着眼道:“她果真是被逼死的。可怜她身上还带着伤,那狗……那顾惜之竟还囚禁她!他还有脸假惺惺种何柳树,人死了倒知晓难过了,下等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