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下来,佟珍珠和楚秀兰直接去了农场职工黄灿灿家里,她爸看到竟然还有干巴菌,激动地说,“哎呦,这个东西好,昆明的大领导都爱吃!”
两背篓菌子,一共竟然卖了三十块钱。
楚秀兰笑着说,“又吃烤肉又有钱,今天过得可真是好!”
农场比下乡插队要好一点,每个月都有工资,根据资历不同,十几到二十几不等,佟珍珠和楚秀兰都是二十。
咋一听似乎不算少,可月月剩不下钱。
农场吃得太差,日常劳动强度又大,光靠着食堂那清汤寡水的饭菜根本支撑不下去,每个月总要去赶上一两次场,痛快吃一顿好的,还要去供销社买些糕点带回去。
一开始佟珍珠不舍的,很想攒点钱,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干活儿晕倒了两次之后,也不得不买了。
总而言之,她很穷,很穷很穷。
这年头不穷的知青也没有几个,楚秀兰比她家里条件好的多,父母也都是不错的人,可她们下乡不是一年半年,起初很多知青家里还会邮钱邮东西,现在已经很少了。
尤其是女知青,那就更少能收到了了。
佟珍珠这会儿心里也挺高兴的,问,“这钱,咱们是不是也要分给许运昌和高志军一份啊?”
楚秀兰说,“对啊,要不是他们,咱们捡不到这么菌子,而且还吃了人家打的野鸡呢。”
第二天一上工,佟珍珠就拿出七块五毛钱递过去。
“昨天卖菌子的钱,一共三十,四个人平分。”
许运昌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菌子是你们自己捡的,你们分就行了。”
佟珍珠解释说,“高志军那份已经收了,你要是不收,那多不合适啊?”
许运昌用毛巾擦了一把汗,嗤笑了一声,“就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呀,你自个留着吧!”
佟珍珠瞅了一眼他上衣前襟的补丁,针脚缝的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他自个儿凑合缝的,脚上的鞋前头也开胶了。
她上辈子的印象,这许运昌似乎是挺穷的,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改变了这个看法。
没错,许运昌成天穿的都是破衣烂衫,去营部开会也是这么一副打扮,可他应该不算穷。
他每天上工都会带点吃的,奶糖饼干桃酥都有,而且还带得不少。
休息的时候,会分给她一点儿。
佟珍珠每次都不好意思,但体力劳动消耗大,她真的饿,每次也都接过来吃了。
还有就是,因为身体长期营养跟不上,大多数的知青或多或少都有点菜色,但许运昌完全没有。
没钱不可能是这么样儿。
佟珍珠早上起来照镜子,镜中的她美当然是很美,可绝对不是最好的状态,幸亏有一副晒不黑的好肌肤,掩盖了多多少少的疲色。
但人家不缺钱是一回事儿,该分的钱还是要分。
她仍旧坚持,说,“这是应该分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一分不会多。”
许运昌这次没停下来,手里的铁锹飞快的铲土,过了数十秒才说,“你和楚秀兰觉得欠我的人情啊,那后天请我吃顿饭吧?”
后天是农场发工资的日子,附近的村寨都知道,这一天每个知青手里都富得流油,村寨好多人争相跳着担子来了。
就在晒场上摆开,卖什么吃食的都有,豪甩,米粉,烤粑粑,还有豆腐摊子。
烤的焦黄的浆水豆腐简直是一绝,有时候还有人卖塞肉的豆腐,但不是每次都能有,要赶上寨子里正好杀猪才成。
这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农场为了稳住知青们,不便干涉,而且发工资这天,大家也本来也都无心干活。
也就随它去了。
用他该分的钱请他吃饭,佟珍珠觉得,也还是沾了便宜,可许运昌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佟珍珠就妥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