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此时已是成果斐然。
武将们在朝上个个噤若寒蝉,对外缩手缩脚,屡战屡败,边患连年不休,边民苦不堪言。
守边将领心中未必无怨。
若是他们当真私下联合起来,将京中瞒得密不透风地要做些什么,那……可就是大事了!
叶燃一眼便看出来丁氏双侠在担忧什么,朝他们微微摇了摇头,道:“尚不至于如此。这两具铜柜上并无标记。”
公孙策听出蹊跷来,急急问道:“并非磨灭?”
将作监所造火器,明记皆都刻得极深,不挖下这一块去,绝难隐瞒,但那么一来则势必有修补痕迹,而暗记则是留得极为隐蔽,唯有匠人头儿知晓其所在。
叶燃颔首道:“将作监的大匠们俱都查看过了,这两具猛火油柜上不但明记暗记皆无,且手法与官中略有不同,当是别处打造。”
也就是说如此危险的火器,竟还有别人掌握了它的制作方法?
虽然同“节度使联合反叛”比起来,一件火器——哪怕是威力最大的火器——的制造方法流落在外只能算是小事,但若是往深处想上一想。
这制造方法是如何流传出去的,现在又在谁的手上?
除了眼前这两具,对方还造出了多少,又分别在哪里?
……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疑云,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所谋必定不小,然而此刻竟是毫无头绪。
兹事体大,众人各自垂头低目想着心事,并无人开口,只默默随着叶家师姐弟步出地窖,重回地面。
待再走入先前那间花厅之时,却赫然见到竟已有一人斜倚在了左首交椅之上。
这人姿态潇洒,容貌华美,面上却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幽幽地看着开封府众人,手里捏着的一只茶盅转了半圈,方缓缓道:“哪里来了只炸了毛的野猫……”
啧啧两声之后,目光扫向丁氏双侠,又道:“丁老二你这垂头丧气的……是掉水里了,还把你哥也一道拖下去的?”
说着又朝叶灼脸上看了看,赞道:“远山眉如黛,夭桃点绛唇,手艺真不错!”
众人:好好的人他为什么就生了张嘴呢?
这位凭一己之力就拉满全场仇恨,字字戳人心上的能干人,自然是独自前来,先到一步的白玉堂。
自打庞太师落网,他府中的亲信手下皆被一网打尽。
在开封府和皇城司的双重拷掠之下,庞福庞贵两个小人自然是什么都招了,也包括了将那“鬼洞子”出口处的瓦舍地契提前布局,低价转手给白家贪财的管事,好拖白锦堂下水,谋夺白家产业的种种谋算。
因而白锦堂人还未曾到京,身上的嫌疑就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了,按理来说是能就地释放还家的了。
一路上多得皇城司莫名照拂,除了赶路劳累之外并不曾吃什么苦的白锦堂乍听此事,也不由得愕然,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飞来横祸,归根到底也不过是白家家大业大,却只富不贵,怀璧其罪罢了。
白锦堂自己也曾是少年案首,若非当年父母骤然身亡,胞弟尚且年幼,不得不返家支撑家业,在三十岁之前考一个进士出身是妥妥不成问题的。
此时却已是不能了。
胞弟白玉堂却正在年少有为之际,若能为其在朝中谋一出身……倒是美事。
念及于此,白锦堂并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调头返乡,而是同皇城司来人一道入了京。
他原本是抱着要舍出大半家业上下打点,为白家寻一个可靠后台,也为胞弟寻一个前程的心。
只是车马再快,也快不过瞬息万变的形势。
当白锦堂怀揣着一长串他在路上拟定的“孝敬”名单迈进汴京城门之际,却惊闻自家胞弟已经完全无需打点了的“噩耗”——彼时白玉堂已经通过了仁宗的御前考核,被赏了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