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十里村,大热天的老宋家的小院儿外头围满了人。
也不怕毒日头给他们晒坏了,一个二个热闹瞅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交头接耳嘀咕几句。
小院儿里,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一群人跪在阳光下,明明院儿里有些地方有树荫,但这些人都憨得可以,有一个算一个,全在毒日头底下跪着,一点儿阴凉都没敢躲。
“娘,求您了,求您别把三丫四丫卖那脏地方去,求您了!”一名衣衫上满是补丁的瘦弱妇人带着两个闺女朝着廊下磕头,声音咚咚的,特别实诚。
她们身边跪着一个汉子,汉子痛苦地抱着脑袋,喉咙里呜呜咽咽地,也不哀求,就知道一个劲儿地哭。
其他人则垂着脑袋,不敢拿眼睛去瞅旁边这一家四口,只老老实实儿地跪着,一声不敢吭。
盘坐在廊下的张翠翘掀开眼皮子瞅了一眼这一院子的人,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真是作孽哦!
她咋就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了,遇到这种糟心事儿?
这是咋回事儿呢?
原来是原身的幺儿宋四儿在外头惹了祸事,人家要他们赔银钱五十两,这穷了篓馊的连耗子都不肯光顾的人家上哪儿找五十两去?
于是原身听宋四儿的建议,想把两个颜色好的孙女儿卖青楼去,那头价钱都谈好了,给三十两一个人,两个人一起卖还给添二两,一共六十二两。
原身一听还能留下十二两来,立刻就美滋滋地答应下来,一面儿喊幺儿去青楼叫人来领人,一面儿让大儿去将在外干活儿的妻女给喊回家。
大儿一向软弱,心中虽然不忍卖女,但不敢反抗继母,老老实实儿地跑出去将在山包上打猪草的妻女喊回家。
然后……然后张翠翘就穿来了。
“行了,别嚎了!”
“都给老娘起来!”
“咋滴?想让毒日头给晒晕了,好让老娘耗费银钱给你们治啊?”
“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张翠翘学着原身跋扈的样子,扯着嗓子大吼一通。
院儿里的一帮子人这才慌忙起来,纷纷站到了树荫底下,不过转眼工夫,宋大媳妇陈氏又扯着两个哭唧唧的少女跪在了树荫里磕起了头。
宋大见她们母女跪下了,也跟着跪下。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跟上,得,又跪成了一片!
张翠翘捂着胸口,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不卖了成不成?不卖了!”
“还不该干啥干啥去!”
“只晓得哭有个卵用!”
“老娘真是欠你们的!”
吼完张翠娇就起身回屋,她关上房门,看着屋里简陋的陈设就嗷嗷哭。
坑坑包包的土墙,坑坑包包的硬泥地,靠墙摆着一个竹做的矮榻,榻上铺着稻草,稻草上是篾筵,筵上是蒲草编织的草席。
矮榻旁只放一口掉漆的木头箱子,除此之外屋里再没有任何家具。
呜呜呜……
怎么能不哭呢?
她明明是个白富美,大学毕业亲爹给了两个亿的创业资金,跟她说:“家里的家产是要给你弟弟继承的,爸给你两亿创业,要是创业成功了,都是你的,家里谁也不沾,要是失败了,爸给你一亿的嫁妆,你麻溜地滚去商业联姻。”
凭啥女子就不如男?连继承家产的资格都没有?
张翠翘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儿,恋爱都不敢谈,跟头老黄牛似的好容易将公司整得蒸蒸日上,然后在她三十岁这天去纳斯达克上市捞老美的钱,哪知却在敲钟的时候遇到恐怖袭击。
‘轰’地一声巨响,等她再睁眼就穿越了,穿越到这个心偏到胳肢窝的妇人身上。
得,岁数上倒是差不离儿,原身三十岁,她也三十岁,不亏。
原身嫁给这家子的男人当续弦,家里头的老大老二老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