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厉音柔时娴熟的符术,还有袖口下斑驳的伤口。
少女思路清晰,一桩桩一件件,竟然全数串联。
而风疏痕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悲戚。
他记得朝试上无拘无束、无畏无惧的一招“六鹢退飞”,让原本已避世不现多年的自己察觉到了几分当年影子,那种被事事保护,随心所欲的张扬。
然而此时,杳杳的那种张扬也随着他的沉默,变得愈发黯然。
风疏痕心口发烫,很想告诉对方全部事情。
那些生死天机,那些誓言使命。
但是……不可。
于是他依然重复:“与你无关。”
杳杳退了半步:“为什么?”
“因为纵然你猜得不错,但这件事是风家的事,”风疏痕终于抬眼看她,语气如冻冰的湖水一般冰冷坚硬,“外人不该插手。”
“可你说过!”杳杳愤怒地打断他,“你说过桃峰与别处不同,我家出事了你来帮我,那你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帮?!何况此事关乎师父——”
她看向风疏痕一直挂着的络子,心痛难当。
“我们约定好了那么多的事情!”
风疏痕的视线却落在那只已经被打开的盒子上,他脸上的咒印花纹逐渐浮现出来,这是当他有意催动,或是心绪不稳时都会显露出来的。
杳杳立刻想到心锁的成因,手一颤,下意识想要靠近对方。
“小师叔,你不要再一个人承担了——”
“因为我并非真心想帮你,”风疏痕忽然垂眸,淡淡道,“是我发现了无声起身上的剑痕,猜测到风霭的斩雾重新现世。但若非有你,我根本进不去玉凰山,于是便随意找了一个由头。”
“骗子——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赢得七长老的认可?!”
风疏痕的话杳杳一句也不信,她愤怒质问:“你又在骗我!”
“若你不成太子,我又怎么立稳正法峰?”风疏痕看着她,轻轻叹息道,“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杳杳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
她一时分不清对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朝试上、试剑会上、摘星宴上、云舟上,风疏痕都曾经毫无保留地帮过自己……可他又是最早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所以这些帮助究竟出自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清楚。
半晌,杳杳颤抖着声音问:“你当真吗?”
“当真,”风疏痕收敛了情绪,目光重回沉着冷静,甚至连脸上的咒纹都消失殆尽了,他神色间带着几分歉意,重复道,“骗了你,对不起。”
“我明白了……”杳杳扯了扯嘴角,“原先南渊叫我小心你,我还不信。”
她抬起头:“我说我信任你,不计一切地信任你,甚至不惜反驳南渊,觉得是他多疑多虑了……他什么时候错过?我早该想到的。”
风疏痕道:“谷主是对的,你该防备我。”
“没错,南渊是对的,”杳杳低声道,“是我错了。”
她视线落在盒子上,片刻后又抬起头,神情忽然变得冷锐又坚定:“但如果我仍说,要不顾一切地打开它,还要不顾一切地找出杀死我师父的凶手呢?”
“此事有关天机,”风疏痕道,“除风家传人外,不可被旁人触碰。”
他道:“杳杳,不可。”
杳杳冷声问:“如果我偏要打开呢?!”
“如果你执意如此,”风疏痕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而后语气一顿,才淡声说道,“那么你就不再是正法峰弟子,也不再是昆仑弟子。”
“……”闻言,杳杳闭上了眼。
她忽然想起很多画面,她窝在树下吃糖葫芦、和二师兄一起造玄青镜、第一次练就“烽燧星落”剑法、几个人一同给桃核洗澡、吵醒午睡的小师叔、还有春愁时在江边一起许下的愿望。
林林总总,化成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