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醒来的时候把夏油杰吓了一跳。
他一睁开眼:“太宰治呢?”
五条悟酒量浅得惨绝人寰是真的,但他怪物般强悍的身体恢复力也是真的,平常人醉酒要睡上一夜,他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清醒,他的思维也很快,别人一秒钟脑子里最多过上一分钟,五条悟一秒钟脑子里嗖嗖地能掠过三年。
他睡了十分钟,尽做了些梦,醒来以后忘得精光,心底却剩着些残余的情绪。
欢欣而又烦恼,新奇而又抗拒。
夏油杰:“天台?”
五条悟长腿一迈,毫不犹豫地往天台走,一步跨三个台阶,他到门口也不敲门,径自就将那扇铁门推开了,太宰治听见声响,转过身,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弯了弯眼睛,灿烂的夕阳落到他的脸上,神情竟然是温柔的。
五条悟握着门把手,愣在了原地,他停顿了半晌,那双漂亮如天空延展般的苍蓝眼瞳倏地睁大,像是有流星落入澄蓝的海水。
心醉神迷。
砰砰乱跳。
真漂亮啊,他想,这一刻他彻底把之前那些纠结抛之脑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一捞,就把太宰治轻松地捞进怀里,直到现在他还是比这人高了将近十公分,于是就懒洋洋地躬着背,像只猫一样趴在对方肩膀上。
太宰治双手插着兜,没什么反应,也不慌乱,慢慢悠悠地:“干什么呀?”
他的语气轻轻飘飘,不含任何重量,五条悟趴了一会,觉得下巴被这人的骨头硌得生疼,侧过脸,白色头发乱翘着,揉在太宰治的颈侧,两条手臂又圈得紧了一点,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这么瘦?”
他比划了一下,现在的太宰治也轻得他一只手就能抱起来,完全不需要用上术式,下巴尖尖的,轻得只剩一把骨头。
这实在不是一个成年男性应有的体格。
五条悟一头白毛看着很是不羁,实则手感很好,太宰治就抬手捋了两把,一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和人身体接触,更别提像五条悟这样直接趴上来抱着。
但他却没感到什么不适。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对十五岁的太宰治来说是个威胁对象,六眼全知全视,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但对于二十二岁的太宰治,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却简单透彻得犹如懵懂稚子,摇摇晃晃地伸手去够他没见过的塑料星星。
太好懂了。
他那点浑浊的恶意可以扔给中原中也,可以扔给夏油杰,唯独不会扔给现在的五条悟——太宰治还不至于没事找事,让一个初次接触感情的人先经刀山再历人世。
换成森鸥外他能当着他的面跳楼,想必那个神经病到时候脸上表情一定很有趣,不过五条悟……免了。
反正他们也就这点交集。
毕竟五条悟对自己的学生的感情毫不作为,属于绝无保留地交出自己的好意,那种好意纯粹而不含任何杂质,太宰治年龄越大就越知这种人的可贵,他一边想,一边挪走了自己的手。
“……我说。”
五条悟支起身体,吞吞吐吐的,却怎么都不愿意松手,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你现在多少岁?”
“二十二。”
“那我们——诶……在你二十二岁的时候。”白发男人把脸重新埋回太宰治的肩膀,声音闷闷的,问题也是没头没脑:“我们在干什么啊?”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
他自然是听懂了。
真是造孽,他想。
十八岁游轮上的那出对于五条悟不过是半天前发生的事,但对太宰治来说却是要他收拾自己四年前折腾出的烂摊子,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盯着肩膀上的白毛脑袋看了一会,头一次意识到中原中也骂他是个混蛋神经病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之前说过,五条老师,好久不见。”太宰治若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