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钉崎野蔷薇一时间哑口无言,殉情这个词,如今出现的地方只有战后的文人著作,以及平安京情景剧里刻意渲染的哀伤场景,她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在这个时代正儿八经地发出殉情邀请 。
引诱他人自杀,可是活脱脱的犯罪行为。
很奇异的,她对着这张脸,一时半会竟然做不出平日里“野蔷薇”应该做的行为,太宰治这人竟然和殉情毫无违和感,她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到,望着对方孱弱的身影,甚至心底还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细不可察的怜爱。
她甚至能想象太宰是怎样流连在银座的花街之中,当掉自己所有财物去换酒喝,要是贫困潦倒,无物可当之际,他就会试图恳求店家为他赊账,好再让自己沉溺于酒精。
她没有注意到,当她生出这点微末的怜爱时,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悄悄掠过一丝异样,那双犹如盛满淤泥的深湖般的瞳孔,又深了一点。
“轻一点,虎杖君。”
太宰垂着眼睛,微蹙着眉,和他年龄一般大的咒术师少年正替他解开手腕上的绷带,闻言,手忙脚乱地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挑起绷带边。
“我可是很怕痛的。”太宰噙着笑意,轻飘飘地抱怨了一句。
钉崎:……那为什么又要邀请别人殉情?难道自杀就不痛了?
在绷带落下的一瞬间,粉发少年浑身一僵,眼神流露出几分怒意,危险的气息骤然放出,那是在血与火中厮杀过的纯粹怒意,令人胆寒。
——绷带下尽是旧伤。
——深的、浅的、微微凸起的、凹陷的,各种已经痊愈的伤痕,丑陋地烙印在太宰治的身上。
而让他最为愤怒的,是那些仍在流血的伤口。
太宰治手腕上的伤口并不平整,以他的眼力,轻而易举地就能分辨出这些伤疤不是太宰自己所为,一道道刀口凌乱地分布在白皙细瘦的手腕上,不深,按照人体的凝血速度,早就应该结痂。
而血液依然汩汩流出。
也就是说,有人一次又一次、一遍一遍地,重复撕开了伤口。
这人分明是被凌虐了吧!钉崎野蔷薇瞪圆眼睛想。
“太宰同学。”虎杖悠仁沉声说:“不管你和这位女士之间有什么过往,这都不是她伤害你的理由,在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报警。”
太宰治很强烈地怔忪了一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他笑了一阵,又被疼痛打断导致喘息起来,稍微平复后,他艰难地摆了摆手:“虎杖君,纱纪酱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不要小题大做啊。”
明明是受害者,却一直在为加害人说好话吗?又或者实在是心肠太好,太过善良?
钉崎野蔷薇不受控制地想起斯德哥尔摩病症,眼神又柔和了一些。
——果然是来自乡下,容易被骗的好男人呀。
虎杖悠仁大脑中的某根神经悄然被触动:“纱纪酱?”
他侧过脸,望着被他送到同伴手中的少女,犹疑地:“这、这个就是之前大家说的……嗯,抱歉,太宰同学,我不是……”
粉发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钉崎野蔷薇被吊足了胃口,却没得到谜底,她等了一会,又悄悄怼了同伴一下。
虎杖却紧紧地抿住嘴,不再说话了。
被他们护在正中的太宰却突然笑出声:“没事没事,虎杖君听到的流言,也有一部分是事实哦。”
“纱纪酱,是我的爱人。”
虎杖悠仁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受过的良好教养不允许他将那些班上男生的污言秽语转述出来,事实上,那些诋毁也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流言可以形容。
太宰刚一转学过来,还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时,他敏锐的听力就已经捕捉到前座的尾田,正在低声骂他是个只有脸并且喜欢哄骗玩弄女孩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