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发出“啪”的一声,开门见山:“现在来找我的也就是以前的老主顾了,说吧,什么事,我先说好,我卖出的所有材料都没有质量问题,你们要是用出问题了一定是自己的错,概不退换。”
元恬表情不变,安静地听完老劳尔的话,然后说:“我的爷爷是您的老主顾,名字是克拉伦斯,您还记得他吗?”
老劳尔依旧是那幅冷漠不耐烦的模样,听到克拉伦斯的名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想了想:“我记得,原来经常买材料,但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找我干什么?”
元恬眼睛躲也不躲地看着他:“他说让我来找您。”
老劳尔更冷淡了:“他只是我的顾客,我挣的钱该我挣,那个老头出事了我也没义务帮他照顾他的孩子。他没教过你怎么生存吗?连黑市这种地方都敢自己过来?”
子壹的指示灯亮了亮,仿生人最终没有擅自出手。
少年脆亮柔和的声音像泠泠的河,并没有因为老人堪称恶劣的语气和态度产生变化,就跟斗篷下那张光学仪器模拟出来的脸一样平静。
“他说您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跟想象的反应完全不同,老人听到元恬过于平静的叙述一顿,突然道:“我能看看你真正的脸吗?”
深蓝色斗篷顿了顿,最后挥手,几个元恬拿到丰富材料后制作的,可以叠加的防护罩和干扰装置启动,
在喧闹的酒吧中隔绝出一个绝对安静安全的世界。
最后外观黑色,仿佛某种特殊材质的东西从少年的“空间钮”中散出,附着加固了周围的屏障。
老劳尔的见识不少,看到那些明显经过自行调整改造、用处各不相同的防护罩和干扰器时,面色只是略微惊讶,
但在看到那层黑色时,瞳孔一缩,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连火力导向器感觉到控制者剧烈震颤的精神力都自动飞出来。
在火力导向器完全飞出来前,老劳尔眼疾手快把它按了回去,后背已经被汗打湿,面色严肃。
他游走在生死间锻炼出来的直觉,如果刚才他的火力导向器真的失控,还没成功发射,他的脑袋就会先开花。
这些黑色物质对他有相当的敌意,
这种隐而不容忽视的愠怒,并不是刚刚才出现。
之前他对少年提起克拉伦斯“死亡”时就忽然若有若无地环绕在周围,只是隐而不发,
像被豢养的,只对外人阴毒的斗兽。
老人嘴动了动,最后提醒:“这个是什么特殊生物材料?相当危险,小心反噬你自己。”
宇宙相当广阔,奇怪的东西也不少。
老劳尔把黑雾当成了某种有一定自主意识、能够进攻和防御的生物武器。
实际上,如果谢行尊本人没有使用他的身体,只是放出这些实质化的精神力,它们一定程度上是会有一点自主行动能力。
比如程度很轻微地碰一下他,表示亲昵。
元恬说:“它们不会伤害我。”
他放下兜帽,解除了遮掩容貌的光学仪器。
老劳尔看着少年那头月辉流淌而成的微卷银发,几乎瑰丽得如同艺术品的面孔,
和他恬淡冷静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叹气。
老劳尔喝了一口气,摆摆手下逐客令:“你跟我的那位老主顾真是不像,我跟他也没什么交情,没有帮得上你的地方,也没有东西给你,你走吧。”
元恬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面容苍老,但依旧坚毅的劳尔。
老劳尔借着喝酒的间隙感慨地多看了少年一眼,却没想到正好跟那双通透的眼睛对视上了。在
老人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台开启了勘察侧写模式、推演出案发现场一切的仿生人。
他呛红了脸,恶声恶气地赶客,像极了孙辈面前死要面子的固执老头:“快走快走。”
少年居然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