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东平郡城南的一座巨宅,除却照夜的灯笼火把,一片寂静。
姜言带着素素摸进后院,七弯八绕,入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亭子里面有一盏油灯,散发微微亮光,一人坐在石桌旁,身穿长衫,星霜两鬓,见着二人,十分惊讶,问道:“两位朋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阁下便是大儒王通吧?”姜言见他儒雅风流,意态飘逸,猜出是此地主人。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后半夜,还在院中,也是有些奇怪,说道:“这么晚了,你居然还没有睡?”
王通见他反客为主,哑然失笑,说道:“若是睡了,怎能遇见这么有趣的朋友?”
“也是,就算你睡了,我说不得也会将你叫起。”姜言将素素推倒前面,说道:“这是我朋友,瓦岗寨的方素素,因有要事,无法照顾。
她又不通武功,一个人难在乱世存活,是以带来拜托王兄,替我照料一段时日,等将来太平些,送她回去。这刀就是信物。”
他说着,解下腰间长刀,放在素素手中,往前一推,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
王通向来重义,脸色一肃,说道:“朋友与我素未蒙面,却肯将这等要事托付。如此信任,令王某倍感荣幸,定不会辜负所托。”
“得王兄一言,我便放心。”姜言点点头,吩咐道:“素素,你先离去,我还有事要向王公请教。”
素素站在两人中间,四周打量了一番,看着这陌生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王通拍拍手,过来一个仆人,将她带着去了院子外安顿,又随口道:
“我这庭院乃是依照易理布置,休说寻常人,便是武林高手,若不懂两仪八卦,也进之不来。
可阁下一路并不停歇,如逛自家庭院一般,所学定然不凡,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胡斐。”姜言谦虚道:“侥幸学了点皮毛,不值一提。”
两人坐论一阵,王通便觉对方知识果是渊博,所言亦发人深省,只是涉及来历,便住口不说,也是直爽,更添好感,末了才问还有何事。
姜言开口道:“我欲往北海一趟,此地深在草原,路途遥远也就罢了,势力错综复杂,一不留神便会惹出事端。
若在中原,倒不怕他,随手杀了便是。可蛮夷狼子之性,若是穷追不舍,也叫人头疼。王兄学识渊博,何以教我?”
王通笑笑,道:“我不过东平一老叟,焉知天下事?胡兄太看得起我了。”
“真儒者,岂有不关心天下局势的?”姜言反问一句,惹得王通大笑,请他入得书房,取来地图,将草原局势与地理说了个遍。
其中更令他欣喜的是,还有北面雪原风土,以及一些前人的行进路线。对照从碧秀心处得来的地图,几百年过去,变化极大。若非今趟来此,还不知要走多少弯路。
将这些草草记下,姜言便要告辞,临走之际,说道:“近来江湖之中,有一批密藏暴露,被人取出,流落出不少厉害的武学,不差四大奇书多少。
我知王兄性情高洁,不滞与俗物。不过踏足江湖,武功乃是根基,多一分见识,总是好的。其中有九阴、九阳真经之类,最是厉害,或可留意一二。”
王通哈哈笑道:“胡兄可不用替我找借口。所谓君子不器,本就不该拘泥书本学问,闹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况且武功亦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教书育人亦要用到,否则弱不禁风,谁来听你讲道理?”
确实,死读经书,照本宣科,不知变通者,腐儒也!
王通生性奇特,以武成名,三十岁后却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只聚徒讲学。
其后他仿《春秋》著《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於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这等人物怎会是腐儒?
他说道:“你说的这件